这一切,葫芦头尚未来得及告诉陆然。
但一路上,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起初,疾风婆还记得他是本届内室弟子的陪读,说“他”曾同自己讲过,一共有六人,三个弟子三个陪读,很快她就忘记了陆然已经到了化阳观,说还有一位架子大得不得了弟子,至今杳无音讯,最后她把葫芦头当成了“他”,疾风婆的脸上,露出了不经意间的贪婪和掩饰不住的高兴。
来到小木屋后,疾风婆便不再说话,她熟练地给葫芦头套上了牵羊用的绳索,然后牵着他往松林深处走。
夜晚云层深重,月亮没有露头,松枝更是遮挡了大半的星光,林间并没有路,疾风婆走走停停,似乎还要去想一想怎么走。
葫芦头开始觉得害怕,是因为她那双眼睛。
一开始疾风婆并没有回头,好似她牵的是一只羊,谁会在夜行的时候去刻意关心一只羊羔呢?葫芦头开始看见疾风婆的眼睛放出一些奇异的绿光,随着进入松林的深处,这绿色越来越亮,越来越绿,即使是背着光看过去,都叫人有些目眩神迷。
忽然,身后有什么鸟叫了两声,疾风婆终于回过头来,一双绿眼睛飘出飞光,四下查看之后,就那么自然而又无情地落到葫芦头身上。
葫芦头身躯一颤,浑身毛孔都竖立起来,某种最本能的恐惧从命魂深处一下逃遍了全身。
所有的生物,最恐惧的事情,无非就是被吃掉。
而葫芦头多年以来一直都相信,人,也是生物的一种。
疾风婆的眼神,就是一种吃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