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杨兆,陕西人,嘉靖三十五年进士。此公曾任蓟辽总督、南京兵部尚书等职。其原本不是实学派出身,而更类似于无党派人士,不过后来他与张四维交好,其南京兵部尚书就是张四维在郭朴当政期间给他争取来的。再往后的工部尚书也是张四维调用来的,所以……至少算半个实学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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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左都御史赵锦,此公是浙江余姚人,本身就是着名的王学门人。不过他这个王学门人倒不纯是清谈派,还是做过一些事的。
比如其早年曾经弹劾过严嵩,疏文中抨击得很猛烈,以至于嘉靖览疏震怒,说他“欺天谤君”,被下诏狱拷讯,最后重责四十,斥为民。
赵锦于是家居十五年,到穆宗即位,被徐阶起故官。擢太常少卿,未上,进光禄卿。隆庆元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抚贵州,破擒叛苗龙得鲝等。事毕入京为大理卿,历工部左、右侍郎。万历二年迁南京右都御史,一段时间后改刑部尚书。
此后他就在南京六部里头转圈任职,一直到郭朴与张四维权力交接时期,其在申时行的斡旋之下,这才调回京师出任左都御史。
所以简单一点说,他现在应该是申时行的得力臂助。
如此一排开就能看出,户部、兵部是实学派掌握的,工部也能基本掌握;吏部和礼部过去稍微偏向于实学派,但今后如何尚且存疑;刑部和都察院则可以看做是心学派的大本营,相当于实学派手中的户部和兵部性质。
高务实坐在自己兵部的值房中细细思索,忽然发现这个情况挺有意思:实学派喜欢掌握“做事”的权力,而心学派则更乐意掌握监督、审断的权力。
也是,做事多危险啊,一个弄不好就可能决策失误、处置不佳,结果引火烧身,承担政治风险。
监督就爽多了,我看你不顺眼就骂你,而且不仅有理由可以骂,关键是没理由我也能“创造”理由照样骂。骂完还不解恨,我还可以调查,调查完之后我还负责审断——这简直太爽了。
多亏了这些年首辅一直是实学派的人,皇帝也倾向于实学这边,要不然麻烦大了。
高务实很清楚眼下的麻烦:这次大舅丁忧,虽说抢在头前临时做了些补救措施,使得内阁中的实学派阁臣人数占优,但其实这只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措施,因为根本一项劣势并不能因此得到缓解。
那就是首辅。
首辅不再是实学派的人了,而是换成了申时行。
别看大家都是阁臣,其实首辅、次辅和群辅的重要性相差可是相当悬殊的。举一个不是很恰当的例子:高务实在后世可能记得某外国的首相是谁,但这位首相的内阁同僚们都有谁,他就多半一个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因为总会有一个人“负总责”啊!这在中国历史中就是所谓的“总揆”,也就是宰相的代称。而首辅,就是没有宰相之名的宰相,是天子以下唯一“负总责”的那个人。
不是每一个首辅都如李春芳,更不是每一个次辅都如当年的高拱。高拱在隆庆朝之所以能以次辅之身,行首辅之实,一来是他圣眷无双,二来是李春芳个性太软。
然而在当前的局面下,申时行的个性可不同于李春芳,申时行实际上是外柔内刚,而且他是个有手段的人,几乎就是昔日徐阶的翻版。
至于说圣眷方面,这局面就更糟了,因为许国的圣眷恐怕还不如申时行——当初朱翊钧做太子的时候,高拱和朱希忠是文武两个“知太子经筵事”的大臣,而实际上充当“班主任”角色的“同知太子经筵事”则正是申时行。
按照这个角度来看,真正能和申时行在圣眷上扳一扳手腕的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他高务实。其他人,哪怕是当时就充当过太子讲师的那一票老翰林们都要往后再靠靠,其中也包括许国在内。
这就有点尴尬了,因为高务实虽然在圣眷上不虚申时行,可他毕竟不是阁臣,没法和申时行在同一个战场上交锋——我内阁之中商议阁务,你高某人难道能进来?我是请你出席了,还是请你列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