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西北之战以后李如松暂时被调去充任陕西总兵了,就觉得陕西也会不稳。陕西那边刚打完西北之战,也处于精兵云集的状态,李如松的本部家丁毕竟就那五千人,在陕西又是人生地不熟,他不可能在西北配合李成梁。何况以他的性格,肯不肯跟着当叛臣都难说。
当然,朝廷有朝廷的难题,难就难在缺钱。但平叛这种事高于一切,就像今年平定西北之乱一般,有钱得打,没钱凑钱也得打。辽东要是真乱了,大不了藩禁迟点再开,或者把预期中的三年完成拉长,来个十年八年什么的,这事不就妥了么。
申时行解释了这些,然后对王锡爵道:“虽然不清楚高求真对于解决察哈尔一事为何如此着急,但想必元驭兄也知道,以圣上和高求真的年岁,此事本不必心急。隋炀帝修大运河,若是按照当时给他的建议,花十五年修成,隋朝怎可能二世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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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其实不是二世而亡,但可以算做二世而亡,所以申时行有此一说。
他这个比喻其实有些犯忌,不过王锡爵显然不会和他抠字眼,而是轻蔑一笑,道:“元辅还看不出来么,高求真这小子就是个急功近利之辈,他恐怕是想着再打完察哈尔一战就够直庐侍御了。”
顿了一顿,王锡爵微微眯起眼,接着道:“所以,他不会让任何事影响到对察哈尔的一战。为了这一战,他在西北之战时能主动犯险直入河套,因此也能暂时容忍李引城的所作所为。”
这话听起来倒也有些道理,申时行也觉得西北之战时高务实居然直奔河套内部,实在有些行险,不像他以往的作战风格。原本申时行只是觉得高务实这么做应该是朝廷给他的时间不够,他不得不如此。但王锡爵这么一解释,他才发现高务实可能真是因为不肯耽误对察哈尔的一战。
毕竟战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说是说一两个月平叛,但稍稍拖延一下也不是不行,只要战局控制得稳当,以他高务实的圣眷,皇上必不可能因此对他动怒。
这么说,高务实真的就是“急功近利”,急于早点捞个天大的功劳好入阁,所以才会有近期的这一系列举动了?
申时行有些动摇起来,沉吟着问道:“元驭兄的意思,就是在讨平察哈尔之前,高求真不会有激起辽东变故的举动?”
王锡爵肯定地道:“不错。”
申时行又问:“那如何解释曹簠把这件事摊开来说?如果高求真打算息事宁人,曹簠却跳出来漏这口风,岂不是给高求真找麻烦?”
王锡爵摇头道:“此事有两种可能。其一是高求真利欲熏心,虽然打算息事宁人,但还是忍不住敲一笔竹杠;其二是曹簠这一做法并没有事前征得高求真的同意。”
申时行大皱其眉:“没有征得高求真的同意,曹簠就敢这么做?”
“难说。”王锡爵再次摇头:“曹簠一介武夫,元辅不要把他想得多高明,他可能根本意识不到这么做是违背了高求真的意愿。甚至,曹簠还可能觉得自己这么犹抱琵琶半遮面挺聪明的,可进可退嘛。”
申时行忍不住轻哼一声:“这些人就不能老老实实带兵打仗,非要掺和这些他们根本不懂的事。”不过顿了一顿,却又道:“曹簠是可能自作主张办错了事,但以高求真的行事做派来看,不能排除他将错就错,真打算借此来敲一笔竹杠的可能,我等还需早做准备。”
王锡爵迟疑了一下,有些不高兴地道:“其实就算咱们不受他的勒索又如何呢?他的底线就在那里,只要他不敢激起辽东动乱,咱们就可以不理会他的勒索。”
申时行摇头道:“元驭兄勿说气话,鱼死网破的局面谁都不愿意看见。况且高求真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处置李成梁这件事。”
王锡爵微微皱眉:“他有什么办法?”
申时行淡淡地说道:“李引城今年六十有二,按理说也是可以致仕的,而他的长子李如松今年刚在西北立下大功,回调辽镇接替乃父,想来也是顺理成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