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丧子妇人的哭声,巩云庆木然地拾起扁担,去继续为军爷挑水。
这才是将永远属于他的现实。
唯一的庆幸是,在村子被攻破的那惊惶混乱的一夜里,他自己的儿子逃出去了。巩云庆希望那小子还活着,还能在新大陆找到一块属于自身的土地,不受欺侮地活下去。
晚上,巩云庆点起一个小火堆,在火堆旁为其他村人扎草棚子。
原本他们住的木屋都被军爷占了,现在临时搭的草棚子还不够用,村人之中还有一些露宿的。
还好,在新大陆虽然远不是“什么都有”,至少柴草是真的不缺,比镇中洲宽裕多了,所以军爷还不至于剥夺这些农奴在晚上的照明。
忽然,有两个村人把一个满身土腥气的陌生女孩子领了过来。
那女孩身材娇小,看起来好像比巩云庆那十八岁的儿子小个两三岁。
她的一头黑发胡乱扎着,衣服脏得看不出来颜色,脸上和指甲缝里满是黑泥,两个桃花眼相当灵活,笑容甜美。假使洗干净,或许还真会很可爱。
巩云庆觉得甚是奇怪。在这暗影幢幢的夜里,在他的伤心疲惫中,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开始做梦了。
他狐疑地问:“你是?”
那少女笑眯眯地,低声说:“我是曙光环球公司派来的人。”
这古怪的来历让巩云庆不得不再次确认:“什么?……什么公司?”
那少女很有耐心地保持着甜美笑容,说:“曙光环球公司。”
巩云庆缓缓说:“我只听说过桃斋公司。”但没有见过。
那少女说:“曙光环球是另一个公司,反正都是差不多的。公司遇到了你们逃出去的人,知道了你们遭难,要来救你们,派我来打个前站。”
巩云庆一时不敢相信:“真的?有这种好事?”
那少女笑着掏出一张硬纸,对着小火堆的火光:“你认识这个人吗?”
巩云庆一惊,硬纸上画的是自己的儿子,画得极像真人,就像儿子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一样:“这是我的儿子,你见到他了?他还活着?”
那少女把黑白照片收了起来,迅速地低声说:“公司已经把他和同伴保护起来了,也听了他的苦情,现在要来除掉这些匪兵,需要你们的合作。”
巩云庆正色说:“公司高义,姑娘高义,我们都感激不尽。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开口吧。”
那脏脸少女没有多做虚言,简单直接地说:“匪兵来的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