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魄想了想才应道:“海汉人制盐的本事虽高,但运力却是不足,而且他们在沿海各地并无售卖私盐的路子,所以这方面必须要借重于我们的商号。这私盐生意本小利丰,孩儿认为值得一搏,只是须得先铺好门路,谨防被盐课提举司那边寻到什么岔子。”
李继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老三也说说吧。”
李奈道:“二哥说得有理,这门生意做得好了,今后月入数万两也是等闲之事。不过孩儿觉得除了提防盐课提举司之外,还得提防其他的盐商。这同行便是仇家,何况我们若是大量贩运私盐发卖,必定冲击市场盐价,这断人财路的事情定会惹来争议报复。”
“那你可有什么解决之法?”李继峰继续问道。
李奈道:“孩儿曾在闲谈中听闻海汉人谈及我大明的盐场,据说福广两省的二十多处盐场有多处都有荒废,而现在市面上发售的食盐多是来自江浙、淮扬一带的盐场,因此盐价价格居高不下。若是我们直接跟各地的盐商供货,价格可比北方运来的盐更低,这样一来我们赚我们的,盐商赚盐商的,各取所需就是了,我们也可省去了一一发卖的工夫。”
“就是说把私盐变成官盐发卖了?”李继峰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拍打着,心中盘算着李奈出这主意的可行性。
“福瑞丰”在福广两地都有多家分号商行,想要通过自己的渠道出售食盐不是不可以,但仍将面临一个合法性的问题。所谓官盐,就是盐商得先去盐课提举司交钱,然后拿着盐引去盐场买盐,而这盐商的资格却并不是拿钱就有的,往往在一个地区都被少数几家豪门所把控。“福瑞丰”在此之前并没有盐商的身份,就算卖盐也只是以零售性质少量贩卖从盐商那里批发来的官盐,以这种方式想要月销数万斤私盐,显然难度很大,而且出货量大了就很容易引起同行和主管部门的注意。
而那些出货量很大的盐商想要在其中混入一部分私盐就很容易了,他们拿得出盐引,主管部门也很难界定他们出售的食盐中到底有没有私盐在内。事实上因为私盐的成本较低,很多盐商都会夹杂着私盐一起出售,以获取更多的利益。而海汉人的私盐无疑是拥有极强的竞争力他们的价格已经低到了极致,在大明的盐业市场上甚至找不到能与其匹敌的对手。就算“福瑞丰”把价格提升到每千斤一百五十两银,仍然要比盐商们现有的货源拥有更大的价格优势。
把海汉人的盐卖给各地盐商,再由这些盐商将其当作官盐出售到市场上去,这似乎的确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李继峰考虑清楚其中要点之后,便迅速作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