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一段时间,花厅中没有人过来,也无人来相请他夜饭,王恒把茶几上一碟子糕点吃了个精光,推开窗闼张看张看。
猜度此时时辰最多不过酉时末(黄昏七点前),外间已经是一片漆黑如同半夜了,看不出这坞堡内是个甚么格局,冷雨淅淅沥沥得下个不停,雨势似乎比刚才要大一些。
等了许久,香茶已经见了底,廊上传来“踢踏踢踏”一阵脚步声,迎面来了两名男子,走在前面的一位中年男子,身披狐裘,微留短髭,眉峰中断,莫名给人一股凶狠的感觉。
后面的老汉,看穿着似乎是个有点体面的男仆,人有些微胖,眼神浑浊,脚步虚浮,足有六十开外的年纪。
老汉抢上前来施礼道:“王公子,这是我们家二老爷,是大爷的叔父。”
王恒做足架势,一揖到底,恭恭敬敬道:“小生是紫阳书院的学生,见过黄员外。”
黄二老爷双手一托:“不敢当,王公子这番来寒家是来探望云台吧,云台这孩子,打从城里回来,就整日出门,今日里又不知去了哪里。”
宾主落座后,黄二老爷略微攀谈了几句,便开始不动声色地盘问王恒郡望,家世,排行,王恒知是那张拜帖的缘故,黄家虽然豪富,僻居山乡,对庙堂的消息有欠灵通,显然他们认为这张拜帖档次很高,却并不认识这是阁老府的拜帖。便将家里亲长略说了说,营造了一个略有背景的太仓小官吏乡绅家族形象,他父亲王三老爷虽是个芝麻绿豆官儿,对于乡间的土财主来说还算得上人物。
王恒又装作不经意间透露,还有个族弟亦是紫阳书院学生,与黄云台交情很不错,有事耽搁在城里,否则,也是要同来西山访友的,这是王恒琢磨出来的话术,让黄二老爷知道他到了万户庄这件事情是有人知道的,如若黄二老爷起了歹念,是万万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一番详谈下来,黄二老爷愈发客气,让王恒先在庄内住下,天冷风大雨大,黄云台大约是在友人处留宿了,明日白天定然会回庄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