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踉跄着走出寺庙,他知道我姐弟三人今天去逛庙会,但是姆妈还在店里,天地虽大,竟无路可走了吗?”
“他心存侥幸,想趁着黑夜行事,把姆妈从家里带出来与我们汇合,却不知家里早就埋伏了两个苏州府的公差,只等各路教友自投罗网。可衙门也有失算的时候,爹爹的拳脚功夫很不赖,连姆妈也是常年习武的,拼着股血勇之气,姆妈背上挨了一刀,将公差反杀逃到施园。”
“我那时候年纪尚幼,懵懵懂懂得没全明白,但也知晓太平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围着姆妈低泣。”
不久施大哥取了药来,爹爹正在给姆妈包扎,西废院山墙上跳下一人,鬼魅般刺伤爹爹的右臂,爹爹吃痛倒地。”
“那人阴恻恻道:“你以为你武功了得?那是我故意放你走,不然,怎么跟踪追击,找到这许多同党。”我心想这人阴毒得很,他连同僚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恐怕很难对付,当真是那狗官手里的狗腿子。”
“爹爹忍痛跟这狗腿子缠斗,见我们三人都呆若木鸡的样子,嘶声喊道:“今天不能放这公差出门,否则我们谁也活不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习武不太久,刚刚学会了太祖长拳,施大哥是个文弱书生,还属姊姊练剑多年,可她没有趁手的兵刃,我们各自捡了地上的树枝枯木加入战团,不出所料仍旧落了下风,我们每个人身上轻重不一都挂了伤。”
“爹爹又被一刀砍中要害,惨笑道:“也罢,咱们全家一起去地府跟阎罗王讨个公道。””
“那狗腿子正在得意地哈哈大笑,冷不防姆妈不知甚么时候醒了,从背后死命拖住他的臂膀,施大哥反应快,在地上搬起废园里的陶土花盆朝他头上砸去,我和姊姊轮着棍子一通乱打,那狗腿子手里的刀松开昏倒在地上,怕他没死透,姊姊捡起刀,我们一人补了一刀。
爹爹和姆妈这时都已经奄奄一息,过了一阵,他们先后归了天。
这一日间,我无父无母,成了孤儿,自己还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