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她便自个儿收拾好了行李,又将契书一撕,便要住进旅行社里去。
那些挤在暗室里生长的姑娘们纷纷的围了上来。
“小金铃,你快和我们说说呀,难道当真是沈军长为你赎了身?”
“他给了你多少钱,是纸币还是银元,是要让你做外室还是抬你做姨太太?”
“待会儿你是不是会坐着军用皮卡车走?以后你要去哪住?”
语声嘈嘈,似疾弹一曲琵琶,小金铃一一听罢了,复又一一的笑过了。
“这是我自己的本事,是我自己的命数,他奈何不了我。”
她说。
“谁也奈何不了我。”
她抱着琵琶,一只竹编手提箱不过十六寸大小,她余下一只手正好拎住,很伶仃。
话音至此,那个与她一向不和的姑娘忽然走上了前来。
“小金铃,戏子无义,婊子无情。咱们这种人,是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要是再沾了上面那两样,有情有义、重情重义,便只会死得更惨,你只管记住。”
话毕,她便转身躺回了床上,那是小金铃曾经睡过的下铺。
之后的几日,小金铃便暂住在了旅行社里。
那琵琶她包起来了,不想弹,嫌累,也嫌烦,于是成天的睡下去,直至今日午后,她得了夏一杰的消息,方才连夜搬进这胡同里来。
彼时,夏一杰只管再三同她谈判道:“房子我给你找好了,该有的东西都有,旁边就是街市,方便你买菜做饭,另外还给你装了电话机。”
他一顿,复又瞥过眼去,从一边瞥到另一边,却始终不曾看过她哪怕一眼。
“我把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所以请你悄悄的住进去,不要声张,也不要引人耳目,守好我们之间的约定,更不要联系我——除非是要事。”
“什么事才算要事?”
她嗤笑一声,“在你这种人的眼里,我们这些人连条狗都不如,哪里又会有称得上要事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