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仍是暗的。
沈要总觉得,萧子窈应当是看不清楚自己的模样的。
毕竟,她才醒,又是半醒,连抱住一只闹钟都费劲,又怎么会有心思分出半寸目光来好好的看一看他呢。
他不过是有点儿委屈罢了,是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的那种委屈——说得好听便是撒娇成性,说得难听则是实打实的矫情,是恋爱中的傻模傻样,仿佛少了萧子窈的那一眼他便要死掉了,多像一条狗,没事儿就要看看她还在否,没有她的眼神就不行,没有她却更不行。
可是,倘若他想做一条讨巧的狗,首先应当学会的便是克制与忍耐。
他已经努力在学了。
所以,他得走了。
沈要于是不说话了,只管安静的带上了门去。
谁知,他分明下足了决心,萧子窈却在此刻忽然说道:“回来。”
她口吻沉着,听不出喜怒。
“沈要,你过来。”
她一面说着,一面又拍拍枕畔的床榻,道,“过来让我看看。”
沈要立刻照做,脚下步子甚至比嘴还快。
“六小姐,别生我的气。”
“我不是故意玩忽职守。”
“我只是……”
他自然是欢喜的,欢喜却不可言说,唯恐说多错多,最后又被她扫地出门。
万不得已,他便只好如一条狗似的,小心翼翼的跪在床前,根本不敢爬上去,脑袋也耷拉着,唯剩一双漆亮的眼睛望定她,一半犹疑一半欣喜,半遮半掩,眸光闪烁不定。
萧子窈于是懒懒的瞥他一眼。
“为什么动我的闹钟?”
他一瞬语滞,又嘴硬道:“不是我。”
“那难道是闹钟的发条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也有可能。”
“——沈要,你放肆!”
是时,萧子窈陡的一锤枕头,噗哧一声,软绵绵的,不慑人却可爱,他没忍住,一双手便悄悄的摸上床去想拉拉她,却不得逞,终究被她一巴掌拍了回去。
他于是面不改色的缩回手,只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整个人都跪得更端正了些。
“你知不知道我闹三点的闹钟是为了什么!”
“知道。”
沈要眼巴巴的回嘴,“……你是为了我。为了打电话陪我。”
“那你还动我的闹钟——你说,你到底知不知错!认不认罚!”
“……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