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电报,他是有意模仿着宋晓瑗的口吻来写的,哪怕有人看了,也根本挑不出错处。
果然,那卫兵看罢,倒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一个医馆的独生女,又随父亲一样的学医,家业不算大,责任却很大,不仅要负自己的责还要负病人的责,以后再重的担子都得她来扛。
更何况,很多人都听说过,学医的性子大多很轴,轻易拉不下脸去,又无法开口说想借钱,便只好换着法子维护面子,说要送走家人,这样就显得既得体又孝顺。
是时,那位老先生还凑上前来问道:“怎么,难道是宋小姐遇上难事了?”
萧子山说:“我们老爷这次去外省采买药材,到现在还不回来,虽然他前几天才给我们小姐来了电报,可小姐到底还是焦心,就想让老爷尽早退休。您是知道的,我们小姐比男子还顶事,这也是正常的。”
——如此一应一和,哪怕是再为云里雾里的一封信,也都要被聊成茶余饭后的家常话了。
那卫兵于是再没为难过萧子山,只让他快些发信离开,免得面容丑陋,只怕是待会儿非要吓坏了路人不可。
萧子山只管亲眼瞧着那电报拍出去了。
他付了钱,是几张抻得平平坦坦的一块,分毛钱就用硬币来补,工工整整的一小叠,放在木头的柜台上就像送出一份礼物,里面拆开来满是愿望与嘱托,所以很是小心。
“盛惠。”
“多谢。”
他于是调头走了。
又过了不久,那卫兵终于等到了轮值换岗的时候,便回营与同僚一起抽烟,说:“哎,我看现在好多人都想往香港跑,就连开医馆的也不例外——你说,咱们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那医生都跑去外面的话,咱们伤了病了岂不都没人救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又砸了砸嘴,只管飞快的瞟了一眼沈要的窗子。
“我可是听说了,前阵子江西打仗,有些本地的军官得了风声就跑了,要么就是派手下的士兵上前线送死,自己留在青楼里花天酒地,你觉得沈军长会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