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格罗仁裹伤已毕,见南思昭捧着卷轴发愣,当下咳嗽几声,方道:“殿下,大长兴皇帝陛下嘱格罗仁向殿下问好?”
“皇帝陛下?杨干贞吗,嘿嘿,他还真当上皇帝了!” 南思昭抬起头,淡然道,“既然杨干贞已经称帝,还找我做什么?”
格罗仁皱一皱眉头,随即一笑,道:“陛下是南诏旧臣,因遍寻殿下不着,不得已暂摄国政。此番陛下知殿下下落,便立即派格罗仁等前来迎殿下回国,还望殿下万勿有疑虑。”
南思昭回道:“迎我回国,哼哼,假若我不想回去呢,你们陛下是如何吩咐的,是不是要绑了我走?”
格罗仁叹口气,道:“殿下这又是何必呢,今日殿下即便执意不回,但殿下身份既然已经大白,汉人多奸诈,自也不会容得下殿下。殿下是南诏人,终究还是回故土为宜呀?”
南思昭仰头长叹一声,道:“故土,哪还有什么故土。回去告诉杨干贞,舜化成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经死了,即没什么复国之志,也无争位之意,叫他安心做他的大长兴皇帝罢。至于那些宝藏,本就不属于他,也不必费心再找了。他已经做了皇帝,钱财珠宝应有尽有,还在乎那么点东西吗?”
格罗仁道:“陛下自然不会将那些宝藏放在眼中,但而今大长兴并不太平,各地叛服不定。殿下虽然没有复国之志,但不见得别人没这个野心,若这批财宝落入别人手中,对大长兴的天下,自然是大大不利。”
南思昭道:“历来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杨干贞若能爱民如子,轻徭薄赋,宽仁为政,还怕江山被别人抢了不成?”
格罗仁口气一硬,冷声道:“殿下说来说去,是当真一意孤行,不肯回南诏了?”南思昭截然道:“不错。”
格罗仁道:“那殿下就别怪格罗仁不客气了?”说着一挥手,喝道:“来呀,护送殿下起程。”身后数人应一声,嚓嚓几下,砍断监牢柱子,冲了进来。
南思昭突得跳起,顺手拔出插在柱子上的短剑,大喝道:“且慢。”众人悚然而止。
格罗仁咯咯一笑,道:“殿下,您又何必负隅顽抗呢,难道非逼着我动粗不成吗?”
南思昭冷然道:“南某求生不得,难道求死还不能吗?”说着,扬起短剑,向自己胸口刺去。格罗仁大惊,往前踏上一步,想要相救,却已然来不及了。
便此时,只听轻轻一声哧响,南思昭只觉手腕一麻,那短剑脱手,“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南思昭回头看时,只见那位岳公子慢吞吞的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方懒洋洋的笑道:“这位先生,好死不如懒活着,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寻死觅活的。”
南思昭方要答话,格罗仁已抢先喝道:“你是什么人?”
岳公子愕然抬头,四下里一望,一脸迷惑的道:“什么人?那当然是犯人了,待在这里的除了犯人还有什么人。难道您不是?”
格罗仁心中大怒,刚要上前,却转念一想:别看这人年纪甚轻,但方才打落舜化成短剑的暗器,自己竟然没看出是如何发出的,可见此人武功甚高。想至此,便微一致意,朗声道:“在下南诏双剑门格罗仁,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那岳公子突得肃立,拱手喝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成都府牢在押犯人岳中影。格兄,幸会幸会。”
腔调跟格罗仁一模一样。双剑门一名较年轻的弟子听他说话,突忍耐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格罗仁回头狠狠瞪那弟子一眼,向岳中影道:“看来阁下是不想以真名示人了。”
以对头的功夫来看,绝不可能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岳中影这个名字,却并没有听说过,对方显然是说谎。
那岳中影道:“怎么,格兄不信,那可就没法子了。哦,格兄可以去犯人登记簿上查查。”
格罗仁冷声道:“不必了。在下只想知道岳兄是友是敌。”
岳中影笑道:“咱俩初次见面,哪谈得到敌友呀,自然非敌非友,陌路人而已了。格兄你说是不是。”
格罗仁道:“那好得很。在下在此地办些小事,希望没能打搅到岳兄。”
岳中影嘻嘻一笑,道:“无妨,无妨,你请便。”说着,却又转过头向着南思昭笑道:“这位大人,那位格大侠有些小事要办,在下看着格大侠有些凶神恶煞的,我可不敢惹,不过看您倒是慈眉善目,像个读书人,咱们不妨亲近亲近?”
岳中影如此一说,摆明是要干预此事了。
“这位岳公子倒甚是风趣。”南思昭心中一笑,当即答道:“南某能与岳公子这样的英雄豪杰相交,当真是求之不得。只不过这位格大侠恐怕不会答应。”
岳中影转头向格罗仁道:“格兄,您答应否?”
格罗仁见岳中影一脸嘻笑捉弄之色,心中早已大怒,听他如此相问,更是按捺不住,一声低啸,身后数名弟子直抢上来,却是扑向南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