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少年英气。
自己当年也是有的。
那时候的自己,刚从安陆北上进京,也是如今日眼前这个少年一样,锐意昂扬。
只是啊……
嘉靖冷笑了一声:“你可知朕是什么时候进了这座北京城的?”
皇帝忽然发问。
严绍庭心中不由一沉,而后小心回答道:“是正德十六年四月。”
嘉靖却是摇了摇头。
“是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一日,正午入城。”
严绍庭面露疑惑,看向嘉靖,不知道这位道爷怎么突然提到这一茬。
嘉靖却是笑着说道:“皇兄驾崩,无有子嗣,朕克继大统,即皇帝位。那时候,朕比你如今还要小上好些呢。”
“陛下圣明,国危之时,继承大统,稳定朝局,匡扶社稷,乃我大明君臣黎庶之幸。”
严绍庭毕恭毕敬的供奉着。
眼下不知道道长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自己除了拍马屁,还能干什么呢。
而嘉靖则是继续说道:“朕那时候难啊,年少而居京师,幸得列祖列宗庇佑,朕得以继往开来,不致祖宗江山社稷崩坏。
“朕自登基,革除前朝弊政,减赋养民,杀阉人,废豹房。勤于政务、整顿超纲,裁撤监镇、严肃监察,重用贤臣、惩贪抑恶。
朕可以与宗庙告慰列祖列宗,朕无愧为大明朱家儿郎!”
严绍庭躬身颔首作揖:“陛下乃是圣明之君,天下黎庶之君父,大明承平,社稷稳固,全赖陛下一人。”
嘉靖却是笑了笑。
他看向严绍庭,笑着道:“伱很年轻,年轻的让朕今日觉得,有朕当年几分风貌。”
严绍庭赶忙将头低的更深了一些。
“微臣不敢。”
嘉靖却是忽的一笑:“不敢?方才若非朕出声,你是不是真的要将改制盐政的话,说出口了?”
“臣……”
严绍庭面露迟疑:“臣确实想在圣前奏对盐政改制事,却并非只有盐政改制事。”
吕芳这时候已经从一旁,端了一杯茶水送到道台前。
嘉靖接过茶,却是握在手心。
“说吧,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严绍庭拱手作揖,而后挺直身子。
他侧目扫了一眼送完茶退后到远处的吕芳。
见到对方手中已经默默的握住了墨笔,这才开口出声。
“回禀陛下,臣虽在朝日短,却幸得陛下垂青,兼办诸事。”
“微臣以为,国家若要政通人和,当首在经济,次之吏治,再次之军备。”
“朝廷如今朝局艰难,便是因国库空虚所致。”
“而今鄢懋卿南下两淮巡盐,便是为解国库空虚一事。今日臣言两淮盐政,实乃希望奏请陛下准允,改朝廷盐政。”
嘉靖目光一紧,这小子果然如自己所想,到底还是动了要改制盐政的心思。
他声音变得悠长了一些:“你欲如何改?”
“不论盐政之正盐、余盐、私盐,皆起自太祖洪武一朝,历时至今已近二百年,朝廷于盐政上早已积弊重重,二百年间朝廷不断推行新策,却不过都是缝缝补补。”
“臣以为,朝廷当有大魄力,一扫盐政积弊,唯有彻底废黜当下积弊二百年之盐政,扫清了盐政这间屋子,重新装点推行盐政新策!”
大明盐政二百年,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确定好制度。
就如同大明宝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