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书院里的这些学生呢?
恐怕以后出去了,只会说两句话。
第一句,我们是裕王门生!
第二句,我们是世子同学!
这难道就是老道长家的基因传承?
都是这等掌握权柄于无形之中。
难怪从今年开始,朱载坖便很少再回裕王府,反倒是大多数日子都待在昌平这边。
原来都是为了能让书院里的学生与他更加熟悉,关系更加亲厚。
那么他刚刚发句话……
终于反应过来,明白了一切的严绍庭。
当即抱拳道:“如今王爷加国子监祭酒衔,高阁老兼掌国子监差事,书院诸生日后若不能科举高中,待官生保送制自然是必走的一条路!”
他这话也算是摆明了立场。
毕竟,自己总不能说咱们昌平书院的学生以后考不上进士,全都塞进待官生保送制这个框框里。
严绍庭只是真的没有想到。
平日里看着仁厚的裕王朱载坖,竟然也继承了老道长的部分基因。
果然是老道长的种啊。
只是一道旨意,朱载坖就能品出这么多的含义。
然后就能立马对自己说不拉拢,但却以诚意让自己和他站在了一起。
忽然。
严绍庭有些想笑。
自己今日在万寿宫,当着老道长的面奏对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大明朝将来的皇帝都是昌平系的。
没成想。
才想到的事情,现在就要成真了。
而这个昌平系,还是裕王朱载坖想要建立起来的。
他甚至是直接就想当昌平系的大当家。
而按照朱载坖今日话里的意思,自己就是昌平系的二当家?
同样的。
严绍庭心里也明白,当自己回完这句话后。
昌平系这个山头,也算是真正立起来了。
朱载坖果然是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一些。
他点头道:“如今书院有三位老夫子在,招揽士林群贤为教习,书院当下也受天下读书人向往,纷纷欲要投入我昌平书院门下,我看往后在审视这些人的品行才能后,也该多招些学生。”
严绍庭眉头挑动。
这是在立起昌平系这个山头后,就要立马扩大招生,开始培养羽翼了!
不过朱载坖看了严绍庭一眼后,又说道:“当然书院里教授民间百业的课业,也不能少,还要再多一些。本王希望,将来有朝一日,我大明百姓子弟,都能靠自己的手艺养家糊口,而不是全都要如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种在田间地头。”这其实算是昌平书院最开始的建立本意了。
朱载坖在书院这么久,对各门课业都有了解。
如民间百业的课业,学生们只需要学上一两年甚至半年,就能毕业,出去靠着所学的赚钱养家。
这是大好事啊。
当朱载坖亲眼看到那些从书院百业课出去的学生们,真的能靠着手艺在京城里赚到银子后,自然是大力支持的。
严绍庭拱手点头:“王爷所愿,书院必当照办。”
朱载坖笑了笑,却是又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回到了正题上。
“不过,经学课的学生们还是要多加仔细,为朝廷多多培养才俊才是。”
严绍庭自认现在只能当个昌平系二当家,也只能是点头道:“王爷说的是。”
朱载坖忽的笑了一下:“不过待官生保送制这件事……”
严绍庭立马身子前倾。
做出洗耳恭听状。
朱载坖说:“我性子使然,更愿意在书院教书育人。国子监那边虽然只是加了衔,但我想来理当是要担些事的。不过……我方才想到,润物如今亦是国子监的司业,往后国子监的差事,还要劳烦润物多多费心,与高阁老一同料理好。”
说罢。
朱载坖目光深邃的看了严绍庭一眼。
好嘛!
自己就说,这位裕王爷果然是老道长的种!
虽然性子不同,但这做事的手法,却是一模一样啊。
严绍庭心中嘀咕着。
他朱载坖如今加了国子监祭酒的衔,也想立起昌平系的山头,自己当这座山头上的大当家,但却不想自己插手国子监取用天下官学生和生员的事情,反而要让自己这个国子监的司业和高拱一同去具体操办。
让自己和高拱一起?
这分明是有着让自己和高拱平衡的意思。
而严绍庭可以肯定,同样的话朱载坖绝对不会对高拱说。
那么昌平系的事情,就只有他和自己知道。
难办啊!
严绍庭心中不由叹息一声。
虽然今日起,自己算是和朱载坖彻底绑定。
但大明朝将来的皇帝的事情,自己知道的这么多。
可不是什么好事。
权势虽好。
不论是昌平系这个山头的二当家还是二把手,固然能让自己在将来的隆庆朝获得丰厚的政治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