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做任务似的,一个儿接着一个儿地掰开往嘴里送,到了最后锋锐的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结。
终于——
他是把这些腥嚎的玩意儿全送肚儿里了。
她给的东西,他一个都没浪费。
迟铁就跟干了啥体力活儿似的,蹲在墙根子底下舒了老长的一口气,站起来就着水槽又漱了好长时间嘴。
这才勉强觉得能喘气儿了。
他直起身子,下意识地透过小窗往外面看。
月亮出来了,银白而柔和的月光顺着窗口洒进来,又碎在了灶台上。
迟铁又在心里暗暗重复了一遍:真能耐,姚海棠。
让他这个很久没寻思过饭香不香,甭管是啥都往嘴里喂,顺着嗓子眼儿就往下咽,不在乎咸淡的主儿忽然就有了分别念。
人最怕的就是尝着味儿了。
这样一来就会忽然开始害怕、开始变得恐慌又胆怯。
害怕自己有一天又会回到那食之无味的日子,害怕自己有一天... ...再也尝不到这股子炙热又滚烫的烟火气息。
迟铁对着墙上的那扇小窗又愣神似的站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终于转身回去休息。
而这也只是因为他脑子里蓦地窜出来一张娇艳如花的脸——
她说明天见。
迟铁在那张生了锈的、吱嘎作响的床上板板正正地躺下,闭上眼想。
就先这样儿吧,能稀里糊涂地过几天是几天。
他没法儿推开她,他自己知道。
也不知道是他哪辈子做的福儿,让他能有这么几天儿。
甭管这几天有多短,迟铁都觉得太足够了、足够到他觉得就算今晚睡着睡着就死了也不碍的。
他尝着味儿了。
还是特好吃、特好吃的味儿。
特美特美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