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发烧了?病了?
不能。
跟从前相比,如今每天所用的体力和精力连十中之一都到不了,咋会生病。
这么想着,他便作势起身习惯性地要去喝水。
怎料赤裸紧绷的大腿刚顺着床沿儿往下一耷拉,迟铁就顿觉不对劲儿了!
有个地儿绷得更紧。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已经太久没出现过。
所以他刹那间连头皮都跟着发麻。
像是他觉得晦暗的、恶臭的,被紧紧锁住的盒子撬开了个缝儿似的。
迟铁眸色暗如深潭,隐约还透着几分错愕和惊恐,一卡一顿地低头去看——
终于认清现实的他,嗓子眼儿里的那股灼热蓦地烧得更重,像是要将他所有的理智和漠然都烧成灰了似的。
迟铁像是从阴霾中骤然窜出的猛兽,又如拉满弓弦后迸发出的一利箭。
他直接奔向水槽儿,咬得后槽牙都咯嘣咯嘣作响,拧开水龙头直接俯下头颅对着冷水冲。
水柱沿着他青筋贲张的后颈,流进死死攒着一股劲儿的深邃背沟,又殷湿了黑色平角裤的边缝儿。
很久很久之后,那股如雄兽般的躁动和炙热才逐渐退下。
迟铁耷拉着脑袋,坚硬的黑睫上还挂着水珠子。
他也没擦,就失神又脱力了似地转过身——
随后便恍然看见了墙根子底下的那个网兜儿。
“... ...”
迟铁眸间暗色莫名褪下了几分。
脑海中闯进张凤霞调侃似的那两句话,还有姚海棠的嬉皮笑脸。
须臾,内心深处那种强烈的自我厌恶感便无比神奇地变淡、变浅了。
所以,
是因为他吃了一大堆的蚝子。
是因为这东西确实是补。
不是因为他跟那些禽兽一样,控制不住骨子里的劣性。
也不是因为他忘了。
忘了他自己是怎么来的,忘了他妈是怎么死的。
迟铁觉得脑瓜子里嗡嗡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是个啥心情了。
他极嘶哑地叹了口气,挤出个特难看的笑。
稍作冷静后却又无比清楚那袋生蚝充其量也就是个火信子,又或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