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铁凸起的喉结滚动,咽下满嘴铁锈味儿,仰头迎着狂风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也才刚发现。”
“我浑身都是痒痒肉儿。”
她很大声地笑出来,放肆又快活,“铁哥做啥蹬得这么快?”
“咋,等不及让我回去找你痒痒肉儿了是么。”
“甭急啊。”
“雨来了又能咋?不就是浇透么。”
“咱早晚都能到家。”
迟铁顶着破碎又嘶哑的嗓子,骑得更快了。
他说:“嗯,但我想咱早点儿到家。”
那个盛着他和她的东西,无论外面的风多猛烈雨多大都能安睡的家。
那个不再是他午夜梦回、大汗淋漓惊醒时,明明逼仄却突然显得空荡又可怖的——
而是耳边会无时无刻萦绕着她慵懒、绵长呼吸声的家。
……
天公作美,姚海棠和迟铁刚把三轮儿在车棚停好,前脚儿刚进楼道,后脚儿便落下倾盆大雨。
姚海棠瞪圆浓艳双眸,隔着瓢泼大雨看向车棚里那辆三轮儿,讷讷道:“铁哥,你说咱这三轮儿... ...不会被刮散架了吧。”
迟铁默不作声地攥住她的小手儿往楼上走,“放心吧。”
“它还没那么破。”
“没事儿,破也不碍的。”
姚海棠弯起眼眸,笑着跟他一道往上走,“修修就好了。”
“那毕竟咱铁哥老能耐了,啥都能修好。”
迟铁隐约哑嗓笑了两声,从喉咙深处喟叹出破碎气音,“不是我能耐,是你能耐才对,姚老板。”
姚海棠特纳闷地“啊?”了一声,“嗐,我那三脚猫的工夫儿跟你可比不上。”
不是。
迟铁在心底暗暗回答。
你能修好的不是那些,你能修好的是更破碎、更残缺、更狼狈不堪的东西。
比如说我。
这栋小楼共有五层,迟铁买了房价最贵的三层。
二层的下水道总是容易堵,顶层要是赶上总下雨,房顶容易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