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说出了她的名字,紧紧捆着姚海棠的双臂不自觉地用力,嘴皮子有点打哆嗦。
可就因为他搂着她了,便不用她讲啥做啥,他就能自己挺过来。
他没闭眼儿,尽管眸底和狭长的眼尾都已经烧红,还是深凝而坚定地瞅着她,随后哑着嗓子一句接一句地讲。
讲她是咋同隔壁村儿一起长大的姐妹相约雇车出去的,
她原本是想去镇上扯点布料儿,给迟铁爹跟她自己做两身儿新衣裳。
结果没想到这一走,就成了失踪。
而且一失踪,就是快整一年的工夫儿。
有妇女儿童被拐走在那么个年头就更不叫新鲜事儿了。
一开始,迟铁匠自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他当时岁数也不大,娶了这个媳妇儿还挺稀罕的,怎想刚没过几天热乎儿日子,连个娃都没生呢,却赶上这种噩运。
那个时候还没有啥村委会,村长都是村民们投票选出来一个。
当时的村长年岁不小了,已经快奔六十。
带着男人啥都吃过见过的那股子沧桑劲儿,每每来劝铁匠的时候都说:“不就是个娘们儿么,再娶一个得了。”
可铁匠不乐意。
他执拗的很。
总觉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铁匠无父无母,跟孙秀娥的亲事也是他认的一个干娘给办的。
那会儿孙秀娥丢的时候,干娘已是快燃尽的蜡,每回铁匠闷头儿去看她,她都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劝他,说放下秀娥吧,甭想了,回不来了。
村长也去镇上报案了。
可这种案子能有几个破的了的... ...
后头的话干娘怕铁匠接受不了也没敢说。
她是见过的,从那帮贩子手里被救出来的、或是逃出来的娘们儿都得成个啥样子。
她只希望铁匠能趁早撂下死等孙秀娥的念头,再相个别的姑娘。
她想在走之前看铁匠真正成了家,能有个娃最好。
可这干娘终究还是没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