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封 微笑是永不凋零的花瓣

亲爱的波妞:

从模型店离开后,我的心情久久没能平静。

一路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过往那些温暖的画面,也开始留意起周围每一个微小的瞬间,就像生活中那些偶然的相遇,总能带给人意想不到的触动。

我信步而行时,鞋尖已悄然蹭上菜市场青石板的凉润。

还未抬眼,蒸腾的人声便先自四面八方漫来 ——

卖菜翁的吆喝像被晨露泡过的铜铃,脆生生荡开;

主妇们的讨价声裹着塑料袋的哗啦响,在摊位间织成密网,连风都带着豆瓣酱与鲜笋混煮的暖香,不由分说往人袖管里钻。

红漆棚架下的声浪更见鲜活:

紫皮茄子堆成绛色小山,菜贩攥着带泥的芹菜扬手:"刚摘的水芹嘞!嚼起来能听见露水响哦!"

隔壁肉铺的斩骨刀起落间,"咚咚" 声混着熟客的笑骂:"李老板这刀功,该去给戏班子打鼓!"

水产区蓝盆里,鲫鱼甩尾溅起的水花碎成银箔,戴橡胶手套的壮汉抄网一捞,活鱼入袋时 "啪" 地惊飞了停在菜筐上的白蝶,翅尖还沾着点青葱的绿。

我在攒动的人潮里慢行,帆布包蹭过菜摊边缘时,沾了点青椒的露水。

卖花的阿婆蜷在小马扎上,竹篮里的栀子用湿棉布盖着,雪白花瓣上凝着豆大的露珠。

她苍青的指甲捏着根棉线,正将三两支白菊扎成束,指尖皱纹里还嵌着昨夜理花时沾的花粉。

蓝布褂子洗得发白,却比旁边摊位的塑料棚布更亮些,大概是被花气熏久了,连褶皱里都漾着清芬。

“姑娘要支栀子不?”

她抬眼时,眼角的纹路像揉开的菊花,"晨露刚摘的,插瓶里能香透半间屋。"

竹篮深处,淡紫的勿忘我与深绿的尤加利交错着,最底下垫着湿苔藓,倒像是把整座晨雾里的小山坡“搬”进了菜市场。

隔壁摊炸油条的油烟漫过来,她便轻轻拢了拢盖花的布,仿佛怕油星沾了花瓣的素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