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号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我望着那副在我们之间流转的镜架,突然懂了老周师傅说的“物件有灵”——
它不是锁在抽屉里的纪念品,是被你的手掌焐热过的弧度,是替我们陪伴过孤独的时光,是让一份牵挂借着镜架的温度悄悄传递,最后又循着编号的痕迹,回到彼此身边。
“等会儿去老周师傅的徒弟那,”我把新驾照往包里塞时,故意让塑封里的银杏叶蹭到镜架,“把这副旧镜架再改改?调成能看星图的度数,下次去观测站,给孩子们当教具。”
你眼里的光突然亮得像星子,把旧镜架小心翼翼收进盒里,动作轻得像在托着整片星空。
“好啊,”你声音里带着一点雀跃,“让它接着替我们走,走到那些我们没去过的地方,告诉孩子们——有些牵挂,能透过镜片,看到最远的星。”
排号机喊到我的号,工作人员把新驾照递出来时,指了指我们的眼镜微笑。
前年,老周师傅把店盘给徒弟了。
他徒弟告诉我们,“周师傅临走前说过,‘有对年轻人的眼镜编号一样,说要戴着看遍世界的星轨’。”
我捏着新驾照的手突然发烫,塑封里的银杏叶沙沙响,像在重复当年的对话。
你曾经说“等考了驾照,就开车带你去紫金山天文台”,结果毕业前那场暴雨,你把攒了半年的购车款,匿名捐给了山区的天文观测站,说“那里的孩子,比我们更需要望远镜”。
我当时在捐赠名单上看见你的名字,突然把驾校报名表塞进抽屉,说“等有能力带着星空去远方时,再学开车”。
“你后来总在天文论坛看观测直播?”
我盯着你眼镜反射的灯光,突然想起每月十五的“超级月亮”夜,总有个ID叫“星轨”的人发照片,说“今晚的月晕,像极了0713号镜腿的反光”。
你翻旧镜架的手顿了顿,镜片反射着车管所的标语“安全驾驶,文明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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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在帕米尔高原的观测站,”你声音里带着点高原的干燥,“我调试射电望远镜时,看见个ID叫‘光晕’的人总发评论,说‘火星的尘暴,像极了那年暴雨的雨丝’——那是你常说的话。”
大厅的玻璃门被推开,进来个背着天文望远镜的少年,镜片上还沾着露水。
你弯腰替他扶了扶歪掉的眼镜,动作就像当年老周师傅帮我们调镜架,少年说“谢谢叔叔,我要去参加天文夏令营”时,你眼里的光突然亮得惊人,像那年在自习室,你指着星图对我说“看,这颗是你,那颗是我”。
我看着你帆布包上的尘埃,像沾着高原的沙砾,“上次在《天文爱好者》杂志上看见一篇文章,‘在慕士塔格峰发现新的小行星,轨道参数像副眼镜’,作者名是你的笔名。”
你镜片后的脸红了,从包里掏出一本观测手册,最新一页,画着颗小行星的运行轨迹,旁边标着0713。
“上个月刚命名,”你声音里带着一点抑制不住的雀跃,“叫‘文锦星’,国际编号里藏着镜腿的编号,老周师傅要是知道,准会说‘这比刻在镜架上更长久’。”
车管所外的梧桐树叶沙沙响,像在重复大学时的蝉鸣。
我突然发现你的眼镜盒里,除了旧镜架,还躺着两张去西藏的车票,日期是明天,终点是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