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封 钢架与棉絮的共生

我突然想起你总说,高中时在汽修厂当学徒,师傅教你“金属有记忆,你对它用多少心,它就给你多少支撑”。

那时,你磨坏了三双手套,才把一块废钢板打磨成能当镜子的平整度,现在想来,你对“结实”的执拗,原是刻在骨子里的。

第二天,我去超市买牛奶,路过小区的老年活动中心。

几位大爷正坐在不锈钢长椅上打牌,椅面被岁月磨得发亮,金属支架却依旧笔挺。

有位大爷起身时,往椅腿上垫了一块棉布垫,“凉是凉点,”他拍了拍椅面,“但几十年了,比家里的藤椅经用。”

我站在树影里看了很久,看阳光在金属椅背上流动,看棉布垫的边角被风吹得轻轻撞着椅架——原来硬与软,本就可以这样相安无事。

冷战的第三个清晨,你推门时带进来一身露水。

手里卷着的图纸边缘发潮,你却像没察觉,径直把图纸铺在餐桌上。

晨光透过图纸的空白处,在桌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框架用304不锈钢,”你指尖点在钢架的连接处,铅笔标注的焊点像一串整齐的星,“我去五金店试了,这种钢敲起来声音脆,说明密度够。”

然后你顿了顿,指尖移向靠垫的位置,那里用淡黄色彩铅涂了一层薄晕,边缘还留着没擦净的灰黑色痕迹,“靠垫……按你选的那款定制,羽绒填充的,我查了参数,蓬松度650的正好,坐久了也不会塌。”

我突然注意到图纸右下角的小角落,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毛线球,旁边标着“直径15cm”,那是我织围巾剩下的线团,总被猫咪“煤球”当成玩具。

“侧扶手加了暗格,”你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耳尖泛起的红比晨光还亮,“能放你的毛线针,还有……遥控器不会再找不到了。”

刚才整理购物车时,我把收藏了一周的奶油色靠垫挪进结算栏,又添了个一金属边几。

商品详情页里的边几支架是三角形的,你总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桌面的钢化玻璃边缘磨成了圆角,我特意问过客服,说“不会硌到猫爪子”。

付款时发现余额还有富余,够买你上次看中的那款黑胶唱片清洁剂——

你那瓶快用完了,上次擦唱片时,差点用错我的卸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