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当巷口的梧桐树把影子投在豆浆摊的蓝布篷上时,我正捏着两枚硬币踮脚张望。
铁锅里的油条“滋啦”翻了个身,金黄的油花溅在炉壁上,混着蒸笼里漫出的白汽,把晨雾都染得香喷喷的。
“老板,来两碗甜豆浆,两根油条!”
我扬声喊着,眼角瞥见你从自行车上下来,裤脚还沾着草屑——准是又绕路去公园看那只瘸腿的流浪狗了。
你把车支在梧桐树下,金属支架“咔嗒”扣住地面的声响里,带着点不容分说的笃定:
“甜的哪有咸的香?老板,来碗咸豆浆,加辣油,再来个粢饭团,要裹油条的。”
我转身时,撞翻了你的车筐,里面的帆布包滚出来,露出半袋给流浪狗准备的狗粮。
“甜豆浆配油条才是灵魂!”我捡包时故意把拉链扯得很响,“咸豆浆里撒葱花虾皮,腥气烘烘的,像泡了海货的水。”
你弯腰扶车,晨光顺着你微卷的发梢滑下来,在鼻尖投下小块阴影:
“甜的腻得慌,喝两口就齁。咸豆浆加辣油,再把粢饭团泡进去,米香混着豆香,那才叫活色生香。”
老板是个系蓝布围裙的胖阿姨,正用长柄勺搅着大铁桶里的豆浆,闻言“噗嗤”笑了:
“小年轻吵嘴都带着糖味。”
她舀起两碗豆浆放在台面上,又从蒸笼里拎出一个白胖的粢饭团,
“这碗给你们调个双拼——一半甜一半咸,粢饭团切开来,就着吃。”
白瓷碗里,琥珀色的糖浆在左边聚成小小的湖,右边浮着翠绿的葱花和橙红的辣油,像把晨光揉碎了盛在里面。
你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突然用勺柄在碗中间,划了一道弧线:
“先尝我的咸口。”
辣油的辛香先钻进鼻腔,接着是豆浆的醇厚,虾皮的鲜气藏在最底下,像突然冒出来的惊喜。
我刚咂摸出味,你已经叉起半块粢饭团递过来,糯米的黏软裹着油条的脆,混着豆浆咽下去时,喉咙里竟泛起一点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