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卫生间的小窗照进来,在你发梢上镀了一层金。
泡沫从你指缝里挤出来,沾在胳膊上,像堆小小的云朵。
“其实,我小时候总摔东西。”你突然开口,手里的衬衫在水里轻轻晃,“有次,把我妈最爱的青花瓷碗摔了,吓得躲在衣柜里,结果她找到我时,没骂我,就说‘碎了就碎了,人没伤着就好’。”
你抬头冲我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
“那时候不懂,现在才明白,物件再金贵,也不如人要紧。”
衬衫晾第二遍时,你非要自己来。
你踮脚挂衣服的样子,有点笨拙,后腰的弧度绷得紧紧的。
我忽然想起去年深秋,王爷爷要把他那柜线装书,挪到朝南的房间去。
老爷子的书柜顶到了天花板,最上层的《论语》和《楚辞》裹着蓝布函套,封皮都泛着陈年的黄。
你踩着小板凳往上够时,也是这样踮着脚,后腰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指尖刚触到函套就轻轻顿住,生怕劲使大了,书页会像枯叶般簌簌掉下来。
“这些老书啊,比咱们岁数都大。”
你当时回头朝我笑,眼里的光软得像棉花,“摔一下,可是再也补不回来了。”
后来,王爷爷非拉着你下象棋,棋盘是他用了三十年的榉木盘,边角都磨得圆滚滚的。
老爷子落子前总用指腹蹭蹭棋子,说“你这孩子,手轻,知道疼惜东西”。你红着脸摆手,说“应该的”。
可回家的路上,秋风卷着落叶打在脚边,你突然停下来,望着远处老槐树的影子跟我说:
“你看王爷爷那棋盘,磨成那样还舍不得换;那些老书,纸都脆了还当宝贝似的翻。
其实,哪是护着东西啊,是护着翻书时想起的旧时光,是摸着棋盘边想起的老伙计——这些念想,才是日子里最沉的东西。”
我当时没说话,只看着你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影子,突然觉得你踮脚护书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动人。原来,那些被小心捧在手里的旧物件,从来都不是冰冷的木头和纸,而是藏着温度的时光碎片,被懂得珍惜的人,一片一片,拼进了往后的日子里。
早饭时,你把煎好的蛋往我碗里推:“多吃点,补补腰。”
蛋黄流心的样子,像你总说的“日子得留点儿软乎乎的余地”。
窗外的风还在吹,晾衣绳上的衬衫轻轻晃,那片沾过月季花瓣的地方,隐约还透着一点淡香。
“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你突然说,眼睛亮晶晶的。
我挑眉看你,你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票——是美术馆的新展,展览名是“器物里的时光”。
“上次,你说想看那个明代的针线盒,我特意抢的早鸟票。”你得意地晃晃票,“听说,里面还有个展区,专门讲老物件怎么修修补补再用,你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