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犁头刚碰地就歪了,卡进一道裂缝里。他用力拽,绳子勒进肩膀,东西没动,他自己差点坐地上。
“角度不对。”娜娜说,“牵引方向与地面夹角应为三十七度。”
“你说得轻巧,我又不是量角器。”
“我可以语音提示。”
“那你报数吧。”
第二次尝试,他调整步伐,身体前倾。娜娜在旁边报:“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保持。”
他咬牙往前走。犁头终于切入土层,发出一声闷响。土被翻开一道沟,黑褐色的泥卷起来,露出底下湿润的部分。
“成了!”他喘着气说。
“耕作面积零点八平方米。”娜娜说,“符合初步开垦标准。”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笑了。笑得有点喘,脸涨红。他把犁具拉回来,重新摆正位置。
“再来一趟。”
第二趟顺利些。犁头没卡住,土翻得更深。他慢慢掌握节奏,脚步稳了,肩膀也不那么疼。连续三次之后,他停下来,看着眼前这块地。
五平米不到,但全是松开的土。没有种子,也没有浇水,可它和旁边的冻土明显不一样。这块地像是活了过来。
他从裤兜掏出笔记本,翻开。最前面一页夹着那张纸条,写着“春天的第一顿饭”。他在下面空白处写了一句:“第一锹土,是我自己翻的。”
写完合上本子,塞回去。
“接下来呢?”娜娜问。
“歇会。”他说,“等呼吸顺了,再看看哪块地该翻。”
他蹲下,抓起一把翻出来的土,捏了捏。土不冰手,有一点潮,能搓成团。他把它轻轻放回沟里。
“你说这土里会不会有虫卵?”他问。
“有可能。”她说,“春季复苏期,休眠生物开始激活。”
“那挺好。”他说,“等它们钻出来,看见外面有人干活,估计都吓一跳——这地方不是荒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