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人站在满目疮痍的地面上,胸口像是被无形的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他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天空中那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大旋涡。旋涡边缘闪烁着点点光芒,那些光芒并非星辰的璀璨,而是一个个数码暴龙在被强行卷入时,生命急速流逝所留下的最后余晖。
“不要……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身旁的基尔兽紧紧挨着他,金色的眼眸中同样映着那令人心碎的景象,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他们都明白,那些消失的光芒背后,是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是伙伴,甚至可能是从未谋面的同类。
山木的做法,从一开始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启人心里。那个身着黑色西装、神情冷峻的男人,眼中似乎只有“消除数码暴龙”这一个目标,仿佛所有从数码世界来到这里的存在,都只能被定义为威胁,都必须被彻底抹杀。启人无法接受这种非黑即白的判断,数码暴龙并非都是敌人,基尔兽是他最好的朋友,还有古鲁鲁兽、加鲁哥兽他们,都是守护着大家的伙伴。可现在,山木主导的那个庞大计划——那个不断吞噬数码暴龙生命的旋涡,正在以一种残酷到近乎傲慢的方式,执行着所谓的“净化”。
他想冲上去阻止,想对着那个站在高台上、冷静地注视着一切的山木大喊,告诉他这样是错的。但他只是个普通的少年,身边的数码暴龙们虽然强大,却也在旋涡散发出的诡异能量影响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更别说突破层层防线,触及到那个计划的核心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光芒如同被狂风卷走的烛火,一个个熄灭在深邃的旋涡之中,每一次熄灭,都像是在他的心上划开一道新的伤口。
就在启人感觉自己的意志快要被这无尽的绝望压垮时,天空中的旋涡突然发生了异变。
那原本稳定旋转、不断向内收缩吞噬的能量流,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狠狠搅动了一下,猛地出现了一阵剧烈的紊乱。边缘的光芒不再是有规律地被吸入,而是变得狂躁不安,忽明忽暗,甚至有几道光芒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斥力猛地弹飞出去,划过长长的弧线,坠落在远处的地面上,激起阵阵烟尘。
“怎么回事?”启人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忘了。
更令人震惊的景象还在后面。在那旋涡的正中心,原本是能量最为集中、最为黑暗的地方,此刻却开始向上隆起。那不是能量的流动,更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从虚无中诞生、崛起。一道刺目的光柱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从旋涡中心直冲天际,将厚重的云层都撕裂开来,露出了被染成奇异色彩的天空。
光柱之中,隐约可见巨大的轮廓在缓缓凝聚、成型。那轮廓远超之前出现过的任何数码暴龙,甚至比城市里最高的摩天大楼还要庞大,给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地面上,负责监控整个计划的指挥中心里,山木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脸上一贯的冷静和自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道冲天的光柱和其中不断清晰的巨大轮廓,握着指挥棒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计划里没有这个……能量计算完全没有预测到这种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身边的助手们也陷入了一片混乱,各种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解读出眼前这超出现有认知的现象。原本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局面,在这一刻彻底失控了。山木引以为傲的计算、精密的部署,在这突如其来的异变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