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漠北返回中原的路，赵康走得缓慢。马蹄踏过消融的积雪，溅起混着泥土的水花，一路向南，风光渐次温润起来。沿途的城镇渐渐多了人烟，虽然依旧能看到战乱的痕迹，但市集上已能听到叫卖声，透着几分劫后余生的生气。

他对这些烟火气不置可否，只是偶尔会在路边的茶摊停下，听南来北往的人闲聊。大多是说些唐军与窦建德、王世充等反王的战事，也有提及突厥在边境收敛了许多，不再敢轻易南下，言语间带着几分庆幸。

赵康听着，心中平静。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突厥的根基未损，毕玄那位战神尚未露面，一旦中原局势再次动荡，他们绝不会错过南下的机会。但那是以后的事了，至少此刻，他为这片土地争取了喘息的时间。

行至洛阳附近时，已是暮春。洛水两岸杨柳依依，桃花盛开，一派江南风光。但这座曾繁华无比的古都，如今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奢靡——尤其是城外的“今年禅院”。

远远望去，今年禅院的殿宇金碧辉煌，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院墙高耸，门口守卫森严，竟比洛阳府衙还要气派。往来的香客多是衣着华丽的富贵人家，马车络绎不绝，与周围百姓的褴褛形成鲜明对比。

“这禅院，倒是比皇宫还阔气。”赵康勒住马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早已听闻，今年禅院的主持法明和尚，借着祈福之名，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甚至勾结王世充，欺压百姓，名声极差。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看着那些进香的富贵人家脸上的谄媚，想到沿途看到的饿殍，心中的郁气便忍不住翻涌。

“先生，要进去看看吗？”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厌恶。这禅院的奢华，确实有些刺眼。

“进去‘拜拜佛’。”赵康淡淡道，翻身下马。

刚到门口，便被两个身着武僧服饰的和尚拦住。“站住！香客请先捐香油钱，白银十两，方可入内。”

赵康挑眉：“拜佛还要钱？”

“放肆！”一个武僧厉声道，“我佛慈悲，却也需金身供奉！十两香油钱算什么？若是心诚，捐个千八百两也是应当！看你这穷酸样，怕是连十两都拿不出来，还不快滚！”

赵康笑了。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约莫一两重，随手丢在地上：“够不够？”

武僧看也不看碎银，眼中满是鄙夷：“拿块破银子就想打发我们？给我打出去！”

两个武僧说着便要动手，拳脚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赵康身形不动，只是衣袖轻轻一拂。长生真气化作无形的屏障，两个武僧如同撞在墙上，惨叫着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门口的动静惊动了院内的人。很快，一群武僧手持棍棒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正是主持法明。

“何人在此撒野？”法明和尚喝道，看到地上的武僧，脸色一沉，“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