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却定定地锁在花厅角落一盏漂亮的琉璃宫灯上。
惜春默默地在心中描摹着轮廓,盘算着回去如何用新得到的西洋笔和颜料,将这光影捕捉到画纸上。
探春她们高谈阔论的那“国家大事”,准确来说是三姑娘一个人兴致勃勃,强行拉着姐妹讨论。
在四姑娘惜春听来,远不及笔下即将诞生的线条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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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脱离了荣国府拘束的探春愈发神采飞扬,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仿佛要将胸中积压了十几年的抱负与见识都倾吐出来。
王熙凤放下筷子,用一方精致的绣帕优雅地按了按嘴角,七分调侃三分真切的含笑道:
“哎哟哟,我们探春三妹妹这股子劲儿,真真儿是投错了胎。合该托生成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才是正理。”
她目光在探春兴奋的脸上和李洵赞赏的目光间打了个转,继续道:
“瞧瞧,王爷不过说了点朝堂上的门道,你就跟那斗场里的小公鸡似的,毛都炸起来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啄两口。
这要是给你个机会啊,怕不是真要去考个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回来?若是觉得笔墨文章没意思,那就去习武。
就凭三妹妹你这股子杀伐决断的利落劲儿,将来披甲上阵,定是个能统帅三军、运筹帷幄的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
这番话,半是打趣探春的女儿身,半是发自肺腑的欣赏。
整个贾府的爷们儿,在她王熙凤眼中都是些酒囊饭袋。
唯有探春,让她看到了难得的锋芒与潜力,只可惜错生了女儿身,更可惜不是太太肚子里的。
三丫头也就更难了,加上个赵姨娘,上不得台面的环哥儿束缚。
三丫头探春想要出头,只能寻个好夫家,而她的婚事自己又做不得主。
只能去贴太太,若不去哄着太太,哪来好姻缘?
王熙凤一阵惋惜,府里都道三姑娘,是什么白眼狼,不认亲妈亲舅舅,反而跟王夫人亲近的像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似的。
岂不知,三姑娘若不这般做,难道学着赵姨娘那般恶心太太?那将来别想嫁个好。
贾探春被凤姐儿当众这般抬举,饶是她素来爽利大方,此刻也不禁闹了个大红脸。
她嗔怪地跺了跺脚,羞恼道:
“二嫂子,你…你浑说什么呢,我不过是…不过是关心关心外头的大事罢了!”
探春嘴上虽极力反驳,但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里,那份对大事的向往却丝毫未减。
看着眼前这席间众生相。
探春的激昂、湘云的烂漫、黛玉的羞恼、宝钗的端庄、凤姐儿的机变、迎春的木讷、惜春的神游。
真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李洵举起手中的白玉酒杯,惬意地呷了一口,志得意满的笑容在唇边漾开。
坐拥群芳的滋味,当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