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住手,再打下去,宝玉可就真废了!”李洵上前,作势虚虚抢夺贾政手中的门闩。
这自然是客套戏码。
贾政亦是深谙此道。
他正等着王爷给台阶下,否则严父马戏,就要继续打了。
他此刻双臂酸软,打在儿身,焉能不痛在父心?
眼见宝玉已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正好王爷进来劝阻,自己只需再挣扎几下,表现出严父的决心,便可顺势收手。
这般想着。
贾政立刻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气也不喘了,猛地握紧门闩,义正辞严道:
“王爷,莫要再纵容这孽障了,王爷心善,念及情分,但子不教父之过。
下官宁愿、宁愿没有这个儿子,也绝不能,让这孽障做出此等丢尽家族颜面、令他姐姐蒙羞之事!”
“哎,这……这又是何苦?”李洵面露不忍。
“宝玉都晕死过去了,就算了吧?”
“打,必须打!便是晕了也要打,越疼他才越长记性。”贾政兀自坚持着,手里的棍棒却已悄悄松了几分力道。
李洵趁势抓住门闩,叹道:“本王看宝玉是真知错了。”
“王爷莫要被这孽障骗了过去,他惯会装疯卖傻,博人同情!”贾政嘴里虽硬,见李洵来抢棍子,心里松了口气,正要脱手。
……
“噶?”
却是李洵比他先一步丢开手,自然背在身后。
贾政握着棍子,一时怔在原地,失神,发呆,无语凝噎……
李洵趁贾政脑子嗡嗡尚未回神之际,脚下暗自使了个巧劲,将趴着的宝玉给他翻了个面儿。
“我、我打死这孽障!”贾政猛地回过神来,本以为戏已落幕,岂料判断失误,顿时羞恼交加。
顿时也顾不得细看宝玉姿势,只想赶紧将这戏唱完,挽回颜面。
他高高举起严父棒,用尽余力狠狠打下……
“啊!!!”
贾宝玉本已陷入昏迷,骤然遭遇此棍鸡,剧痛直冲天灵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双目暴睁,赤红如血。
他额上冷汗如瀑,面色瞬间灰败如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随即头一歪,再度彻底晕死过去。
原本责打臀部,皮糙肉厚的,纵使惨烈,将养数月总能痊愈。
奈何李洵暗中使坏给他翻了面。
贾政这竭尽全力的一棍,不偏不倚,正正落在了要害之处。
李洵在一旁看得龇了龇牙。
这一棍下去,怕是六根清净。
从此与红尘俗念了断,倒是名正言顺地遂了他日后出家的愿。
这一棍下去,不一定非要做和尚。
王府或许也能添个新丁,端上皇室专属铁饭碗了。
“够了!”
李洵适时摆出震怒与怜悯交织的神情,厉声呵斥。
而贾政也彻底懵了。
这一棍带来的惨叫远胜先前。
他下意识地朝儿子下身望去,但见裤裆处已是一片刺目的血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措。
“宝玉是元春的亲弟,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若再打,休怪本王发飙了!”
李洵声色俱厉,一把夺过那根染血的门闩棍子,掷于地上。
贾政浑身哆嗦着,朝着李洵深深一揖,声音发颤:“多、多谢王爷……为这孽障……求、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