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不能?”尹喜弯腰捡起散落的竹简,指尖抚过“烽火者,军之信也”的刻字,“去年他为了褒姒,把太子赶到申国,当时紫微垣的帝星就晃了三晃。《甘石星经》说‘帝星动摇,王者失德’,失德到这份上,戏耍几个诸侯,又算什么?”
他走到石柱旁,那里刻着《夏小正》的全文,“天高四星主急事”几个字被他用指尖点得发亮。“你看这天高星,”他指向天幕,晨光中的四星还在乱闪,“《夏小正》只说它主急事,没说这急事不能是荒唐事。君上把军国大事当玩笑,星象自然就跟着疯癫,像群没规矩的孩子。”
张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天高星确实散乱,像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草秆。他想起那些驰援洛阳的诸侯兵,想起他们披星戴月赶路的模样,突然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疼。
“洛阳城里的人怎么说?”尹喜转过身,目光落在李七身上。
“怨声载道。”李七低着头,声音更低了,“卖菜的老太太说,幽王为了让褒姒笑,上个月把宫门的铜环都换了金的;酿酒的掌柜说,宫里一天要喝掉三车酒,都是用粮食酿的,可城外的百姓快吃不上饭了……”
尹喜没再问,只是走到观星台边缘,望着东方的洛阳方向。那里的烽火已经熄了,只留下道淡淡的烟痕,像道擦不掉的疤。他想起《甘石星经》里“心宿为明堂,外应王者,内应人心”的话,如今明堂星被戏耍的浊气熏着,人心怕是早已散了。
“先生,咱们怎么办?”张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就这么算了?”
“不算又能怎样?”尹喜回头,晨光照在他鬓角的白发上,竟有些刺眼,“领兵去洛阳质问天子?还是像卫侯的兵那样,把腰牌摔了?”他捡起地上的《甘石星经》,重新卷好,“咱们是守关的,不是管天子荒唐事的。只是……”
他顿了顿,望向关城的方向,那里的百姓已经开始忙活,炊烟在巷陌间袅袅升起。“得让关里的人知道真相。”尹喜的声音沉了些,“荒唐事瞒不住,与其让他们猜,不如说清楚——免得日后真有事,没人再信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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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一愣:“说清楚?百姓知道了,怕是要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