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打鼓似的敲在刚走到巷口的西门庆耳里。他穿着月白锦袍,手里把玩着玉佩,听见这话脸沉了沉,却还是堆着笑走进来:“潘娘子说笑了,区区几十文,怎会赖账。”他冲张三使个眼色,“还不快掏钱?”
张三不情不愿地摸出九十文,摔在案板上。铜钱滚得满地都是,有几枚掉进了灶台缝里。
潘金莲没弯腰去捡,反而把账本往前推了推:“西门大官人,光给钱还不行。”她指着账本上的墨迹,“这欠账得画押,省得以后你家奴才记性不好,又来讨第二次。”
西门庆的笑僵在脸上:“潘娘子这是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是吃过亏。”潘金莲拿起毛笔蘸了墨,塞到他手里,“大官人要是不签,这饼我就不卖了。反正县太爷的幕僚,也不会吃欠账的饼不是?”
周围已经围了些街坊,都踮着脚往这边看。西门庆被堵得下不来台,咬着牙在账本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押。
潘金莲这才让武大郎装饼。武大郎抱着饼筐经过西门庆身边时,被他狠狠撞了一下,饼筐晃了晃,两个卷饼掉在地上,沾满了泥。
“哎呀!”潘金莲叫了一声,捡起脏饼往西门庆面前一递,“大官人,这可咋整?你撞掉的,总不能让我赔吧?”
西门庆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足有二两重,扔在案板上:“够了吗?”
“够了够了。”潘金莲笑眯眯地捡起银子,又往他筐里多塞了两个芝麻饼,“送的,大官人慢走。”
等西门庆带着人气冲冲地走了,街坊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张婶凑过来拍她胳膊:“金莲你可真行!敢跟西门庆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