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你对账太凶,容易伤着。”武大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俺骂她胡说,你那是厉害,不是凶。”
潘金莲看着他攥紧韭菜的手——指节发白,却把最嫩的那几棵护在怀里。她突然想起王婆上次来送腌萝卜时,偷偷跟她说的话:“大郎这孩子,嘴笨,心却细。你看他揉面,总把最白的那团给你做馅,自己留带麸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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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样。”潘金莲把擀面杖往墙角一靠,蹲下来帮他捡韭菜,指尖碰着他的手背,烫得像灶膛里的火,“王婆是好意。对了,鸡蛋拿回去孵小鸡咋样?咱以后就有自己的鸡蛋了。”
武大郎的手猛地一顿:“孵小鸡?俺不会。”
“我教你啊。”潘金莲捡起最后一棵韭菜,拍掉上面的土,“很简单的,找个暖和的筐,铺点棉花,把鸡蛋放进去……”她边说边比划,忽然注意到他怀里的菜篮子里,除了韭菜,还有个油纸包,“那是啥?”
武大郎赶紧把油纸包往身后藏,耳朵红得要滴血:“没……没啥。”
“拿来看看。”潘金莲伸手去抢,指尖刚碰到油纸,就被他攥住了。他的手心全是汗,烫得惊人。
“是……是糖。”武大郎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哼,“你上次说想吃甜口的饺子,俺去杂货铺换的,桂花糖。”
潘金莲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她想起前几天随口提了句“总吃咸馅的腻了”,没想到他记到现在。她挣开他的手,拆开油纸包——琥珀色的糖块裹着桂花,香气混着灶膛的烟火气,漫进鼻腔。
“你呀。”潘金莲捏起一块糖,塞到他嘴边,“尝尝?”
武大郎的嘴抿得紧紧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吃嘛。”潘金莲往前凑了凑,糖块蹭到他的唇,“甜的。”
他猛地张嘴咬住,糖块在齿间化开,桂花的香混着甜味漫开来。他的睫毛颤了颤,像被糖粘住的蝴蝶。
“甜不?”潘金莲笑问。
“甜。”武大郎含着糖,声音含混,却听得真切。
两人捡完韭菜往回走,潘金莲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武松来信说,他带的朋友明天就到。”
武大郎的脚步顿住了:“朋……朋友?”
“嗯,说是个校尉,叫林冲。”潘金莲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听武松说,人挺稳重,就是……有点闷。”
武大郎没说话,只是手里的韭菜攥得更紧了,叶尖都被掐出了水。
潘金莲瞥了他一眼,故意逗他:“听说林冲舞枪弄棒厉害得很,说不定能帮咱打跑地痞呢。”
武大郎突然加快脚步,把她甩在身后,声音闷闷的:“俺也能。”
“哦?”潘金莲追上去,“你咋帮?举擀面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