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的脸色变了变。他不怕武大郎,却怵潘金莲这股子劲——上次她拿着账本跟官差对账的样子,比县太爷还像回事。
“你少拿官差吓唬人!”他嘴上硬气,胳膊却往后缩,“我、我就是路过,不小心碰倒的……”
“不小心?”潘金莲冷笑,突然扬手,擀面杖“啪”地打在他脚背上。刘三疼得嗷嗷叫,潘金莲却没停,目光扫过那两个小厮:“还不把饼捡起来?掉在泥里的就算了,没沾泥的捡回筐里,再赔二十文钱——这是规矩,少一个子儿,咱们官府见。”
小厮们看刘三疼得直跳,哪敢怠慢,手忙脚乱地捡饼,掏钱时手抖得像筛糠。武大郎站在潘金莲身后,手里的铁锨越攥越紧,突然往前迈了半步,把她往身后挡了挡,声音虽抖却很清楚:“俺、俺媳妇说的对,少一文都不行!”
潘金莲心头一暖,没挣开他的手。这人,明明自己都吓得腿软,却还想着护着她。
刘三丢了钱,捂着脚跳着脚走了,临了撂下句狠话:“你等着!”
“等着就等着。”潘金莲冲他背影喊,转头却被武大郎拽了拽袖子。他指着她的手,声音发颤:“你、你刚才打他,手疼不?”
她这才发现,自己握擀面杖的指节都发白了。刚要说话,就见武大郎突然转身冲进里屋,出来时手里捧着个小瓦罐,往她手心倒了点黑乎乎的药膏:“这、这是俺上次磕破头,郎中给的药膏,说、说活血化瘀。”
药膏带着点怪味,潘金莲却没嫌,任由他笨手笨脚地往她指节上抹。他的指尖糙得像砂纸,蹭得她手心发痒,忍不住缩了缩手:“痒。”
“哦、哦。”武大郎慌忙停手,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收还是该放,脸又红了,“俺、俺去把饼重新烤烤,还能吃。”
看着他抱着竹筐往灶房跑的样子,潘金莲低头闻了闻手心的药膏味,忽然觉得这怪味里,竟有点甜。
灶房里很快传来“滋滋”声,是武大郎在烤捡回来的炊饼。潘金莲走进去时,正见他往饼上撒芝麻,手一抖,撒了满灶台。
“笨样。”她笑着骂了句,伸手帮他把灶台的芝麻扫进罐子里,“晚上做葱油饼,多放把芝麻,就当没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