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遣队出发约十二个小时后,林烽率领的第一梯队,主力核心,也悄然离开了鹰嘴崖。
与先遣队的轻装简行不同,主力梯队的负重是惊人的。每个战斗队员除了自己的步枪和子弹袋,还要分担机枪脚架、沉重的弹药箱、掷弹筒和炮弹。非战斗人员则背负着粮食袋、珍贵的药品箱、包裹严密的文件档案,以及那些未来建设根据地不可或缺的工具。每个人的背上都像压着一座小山。
队伍排成一条长龙,缓缓蠕动在先遣队开辟的、依旧狭窄难行的“兽径”上。汗水如同小溪般从每个人的额头、鬓角流下,迷住了眼睛,浸透了厚厚的军装,然后在背上结出一层白花花的盐霜。肩膀被粗糙的背带磨破了皮,血水混着汗水,将衣服牢牢粘在伤口上,每走一步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但没有人抱怨,只有沉重的喘息和脚踩在落叶碎石上的沙沙声。
最艰难的是照顾伤员。四名重伤员躺在用粗树枝和绑腿临时捆扎成的简易担架上,由身强力壮的队员轮流抬着。在平缓处尚且步履维艰,遇到先遣队标记出的陡坡或险峻路段,更是如同炼狱。前面的人需要将担架高高举起,后面的人则几乎要跪在地上,用肩膀死死顶住,一寸一寸地向上挪动。抬担架的队员青筋暴起,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轻伤员们则互相搀扶,拄着树枝做的拐杖,一步一瘸地跟着,脸色苍白,却始终不肯掉队。
行军严格安排在夜间。白日里,队伍隐藏在先遣队预设的、极其隐蔽的山坳或密林中休息、警戒。当夜幕降临,星月的光芒勉强透过浓密的枝叶,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时,队伍才会再次启程。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恐惧。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脚下突然踩空的惊险,黑暗中仿佛无处不在的窥视感,都考验着每个人的神经。纪律严明到苛刻:严禁烟火,严禁交谈,咳嗽必须用手死死捂住嘴。队伍像一条沉默的巨蟒,在黑暗的森林中艰难穿行,唯一的声音是压抑的呼吸和脚步,还有那折磨着每个人脚板的、血泡破裂又磨出的细微声响。
命运的考验接踵而至。在第三个行军夜,一场冰冷的秋雨不期而至。起初是细密的雨丝,很快变成了瓢泼大雨。雨水瞬间浇透了每一个人,冰冷刺骨。山路变得泥泞不堪,湿滑难行。队员们浑身湿透,负重加倍,在泥浆中踉跄前行,牙齿冻得格格作响。视线模糊,雨水糊住了眼睛。但队伍不能停,停下就意味着失温,意味着掉队。林烽传下命令:“加快速度,跟上!不能停!” 队伍在雨中挣扎,每一步都如同在沼泽中跋涉,体力急速消耗,但求生的本能和到达目的地的信念支撑着他们,在雨幕和黑暗中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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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勤梯队的压力
老赵率领的第二梯队,压力更大。这支队伍速度最慢,负担最重。几匹驮着最重粮食袋和工具箱的骡马,成了最大的麻烦。在先遣队开辟的、对于人类都嫌狭窄的路上,这些牲口更是举步维艰。遇到陡坡或乱石滩,骡马屡屡受困,嘶鸣着不肯前进。这时,就需要队员们上前,连推带拉,甚至需要十几个人一起用力,将沉重的驮鞍连同物资一起抬过去。妇女队员们展现出了惊人的坚韧。她们不仅背负着自己的行李,还要在休息时帮忙照顾伤员,烧热水,分发食物,在骡马受困时,也一样上前帮忙搬运,毫不逊色于男队员。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在通过一处先遣队标记为“需极度小心”的、一侧是深谷的狭窄山脊时,一匹负载过重的骡子,在湿滑的石头上失足踏空,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连同背上驮着的、近两百斤的粮食袋,一起坠入了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