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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活路”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烫在卓王孙和孔仅的心上。他们的脸色变了,眼神中的精明算计被巨大的恐慌取代。盐铁专卖意味着垄断暴利,平准均输更是他们操控市场、囤积居奇的法宝!若真被废……他们不敢想象。
“桑公!”孔仅声音发紧,“这……这消息可确凿?霍光他……他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卓王孙也紧张地盯着桑弘羊。
“确凿?”桑弘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讥诮,“老夫在朝数十载,这点风声还嗅不出吗?霍光之心,路人皆知!他提拔的那些所谓‘贤良文学’,哪一个不是整日鼓噪‘与民休息’、‘罢盐铁’?他今日能压着老夫,明日就能断了诸位的财源!”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老夫知道,诸位都是手眼通天、富可敌国的人物。但再大的家业,在霍光的刀口下,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他霍光眼中,只有他那套所谓的‘法度’,何曾有过商贾活路?”
桑弘羊猛地用竹杖顿了一下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震得烛火一跳:“如今,有人要替天行道,铲除国贼!此乃天赐良机!诸位若还惜身惜财,就甘心坐等霍光的屠刀落下?”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老夫今日只问一句:诸位是想继续做那被霍光随意宰割的肥羊,还是……想做那推倒高墙,分得巨利的功臣?”
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几人粗重的呼吸。卓王孙脸上的肥肉微微颤抖,孔仅捻胡须的手指停在半空,郭解眼中则闪过一丝嗜血的寒芒。巨大的利益诱惑和深切的恐惧,在他们心中剧烈地交锋。
半晌,卓王孙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谄媚被一种商贾特有的、豁出去的凶狠取代:“桑公!您老指条明路!只要能保住盐铁之利,保住我卓家基业,要钱出钱,要人脉出人脉!我临邛卓氏,豁出去了!”
“我南阳孔氏,亦愿追随桑公!”孔仅也咬牙道,眼中闪烁着对财富的贪婪和对霍光的恐惧。
郭解没有说话,只是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他需要的是混乱,是霍光倒台后朝廷对地方控制力的削弱,那是他这种人的生存土壤。
桑弘羊看着眼前这几张被贪婪和恐惧扭曲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冰冷的、近乎恶意的快感。这些满身铜臭的商贾,这些见不得光的枭雄,此刻都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他枯槁的脸上挤出一丝极其难看的笑容:“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田广明会与诸位详谈。记住,今日之事,出我口,入尔耳!若有一丝风声走漏……”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力。
他不再停留,拄着竹杖,在田广明的搀扶下,缓缓走向西静室。那里,等待他的,是另一群满心怨毒、渴望复仇的失意旧吏。
西静室的气氛更加阴郁压抑。没有酒气,只有劣质灯油燃烧散发出的呛人烟味。几张简陋的席子上,坐着几个形容枯槁、眼神却如同饿狼般凶戾的中年人。他们是王贺、李由、赵禹,曾经手握盐铁实权,风光一时,如今却如丧家之犬。案几上只有清水,映照着他们不甘而扭曲的脸。
桑弘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几人几乎是同时抬起了头,眼中爆射出刻骨的怨毒和一丝病态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