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兰·铁影，这位能与巨龙角力的泰坦后裔，这位经历了无数大战的硬汉，在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他高大的身躯明显地震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种极其罕见的、几乎是手足无措的窘迫。一抹明显的红晕，竟然从他古铜色的皮肤下透了出来，迅速蔓延到了耳根。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被亲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小女孩温暖柔软的触感。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咕哝，最后化作一阵低沉而爽朗、却又带着明显羞赧的大笑：“哈……哈哈哈！你这个小诺拉！真是……除了你奶奶，这辈子还是头一遭有女孩子亲我这老脸……还是个小恶魔形态的！”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动，眼中的慈爱和暖意几乎要溢出来。

亲完了凯兰，诺拉又像一阵红色的小旋风，转身冲回了圣所内，直奔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看着这个冲向自己的、热情过度的小恶魔，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想后退，但最终还是站在原地。

诺拉可不管那么多，依样画葫芦，再次踮脚，朝着阿斯莫德那布满古老符文、显得严肃甚至有些可怕的脸颊，“啵”地又来了一下。

“老莫爷爷！也谢谢你！你也是最好的爷爷！我们走啦！”诺拉亲完，笑嘻嘻地看着他。

阿斯莫德没有像凯兰那样大笑，他甚至没有动。但那一刻，他深邃如古井的眼眸中，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了一圈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他那万年不变的严肃表情，出现了一丝短暂的恍惚。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用指节轻轻碰了碰刚刚被诺拉亲过的地方。那里，是冰冷的恶魔皮肤，此刻却仿佛残留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圣所、也不属于他漫长生命的……暖意。

他低下头，看着诺拉那双即使在恶魔形态下依旧清澈闪亮的碧绿眼睛，看着她脸上那毫无阴霾的、纯粹快乐的笑容。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几乎要被漫长岁月磨平的身影，悄然浮现在眼前——那个同样有着火焰般热情、同样会不管不顾扑上来给他一个亲吻的红发小女孩……他的女儿，艾莉亚。

阿斯莫德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几乎不存在地，向上牵动了一个微小的弧度。那不是一个微笑，更像是一个古老冰川在春日微风中出现的第一道裂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柔的沙哑：

“上一次……敢这样亲我脸的，是艾莉亚……”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诺拉，看到了很久以前的时光。

“你们这捣乱的样子……真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