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在身后合拢的轻微声响,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鬼医庐内,光线昏黄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药草味、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陈年棺木般的腐朽气息。视线所及,杂乱无章。靠墙立着满是抽屉的药柜,许多抽屉上贴着模糊不清的标签;中央一张宽大的木桌,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器皿、晒干的虫蛇、以及一些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的器官标本;角落里堆着麻袋,隐约可见里面是些矿石和骨殖。这里不像医馆,更像一个怪诞的炼金实验室。
引他进来的,是一个佝偻着背、披着脏兮兮灰袍的老者,脸上布满皱纹,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精明而冷漠的光。他并未多看墨尘,只是沙哑地说了一句“稍候”,便自顾自地走到药柜前,拉开一个抽屉,窸窸窣窣地翻找起来。
墨尘静立原地,噬灵幽瞳悄然扫视。这老者气息内敛,看似普通,但体内蕴藏着一股阴寒的能量波动,修为至少也在通窍中期,绝非寻常医者。整个庐内布设着复杂的阵法,不仅隔绝内外,更有聚灵、迷幻、甚至攻击的效用,若非他幽瞳特殊,几乎难以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空气中。
片刻之后,内侧一道布帘被掀开,走出一个人。此人身材中等,穿着一袭毫不起眼的深灰色长衫,面容普通,属于那种扔进人海便再难寻见的类型。但他的一双眼睛,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淡漠。他周身没有丝毫灵力外泄,却让墨尘瞬间感到比面对赵千羽乃至那金丹骷髅时更强烈的危机感!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吞噬一切的虚无。
“墨尘?”灰衣人开口,声音平缓,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直接唤出了他的名字。
墨尘心头一凛,知道正主来了。此人即便不是“地藏”本人,也绝对是其核心心腹。他压下翻腾的气血,不卑不亢地微微颔首:“正是。阁下是?”
“你可以叫我‘幽泉’。”灰衣人走到桌后坐下,示意墨尘也坐。“不必紧张,此番请你来,是谈话,并非厮杀。”
墨尘在对面一张硬木椅上坐下,身体看似放松,实则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体内寂灭石意缓缓流转,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幽泉先生费尽周折传音相邀,不知有何指教?”
幽泉淡淡地看着他,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指教谈不上。只是对你很感兴趣。一个出身微末的杂役弟子,短短时间内,竟能在外门大比夺魁,于幻魔洞窟深处来去自如,甚至……能触动‘寂灭石’的意蕴。”他话语平淡,却如惊雷般在墨尘心中炸响!
他果然知道寂灭石!而且似乎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墨尘面色不变,心中却掀起滔天巨浪,强行镇定道:“晚辈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至于‘寂灭石’,不知先生所指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