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例行的“放风”时间刚过。
他正盘算着如何将几片偷偷藏匿的金属餐具磨成更趁手的工具,病房门无声地滑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他预想中的阿尔维斯医生,也不是那些面无表情的男护工。
而是一位他有些印象,但并不算熟悉的年轻女护士。
黑色长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额头和一双显得灵动有神的眼睛。
她的身材在略显宽松的白色制服下依然能看出良好的比例和紧实的线条,行走间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轻快,仪态和姿态都极为标准。
“索恩先生,下午好。”
她的声音清脆,饱含职业性的柔和。
伊莱亚斯从那张硬邦邦的金属椅上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没有起身。
“有事?”
他不喜欢预定日程之外的打扰。
“是的,先生。接到通知,需要为您办理转区手续。”
女护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您的新住处已经准备好了。”
“转区?”
伊莱亚斯眉头微蹙。
从E区到F区已经是破例,现在又要转?
转向哪里?
难道阿卡姆还为他准备了G区不成?
“是的,一个新的区域。”
护士走近,开始熟练地为伊莱亚斯收拾起他那少得可怜的私人物品——几件换洗衣物,几支昂贵的钢笔。
“您的私人物品会被提前运送到新住处。您那只比熊犬也一样。”
她的动作麻利而细致,手指拂过衣物的褶皱时,似乎刻意保持一种近乎温柔的幅度。
这让伊莱亚斯感到一丝不适。
“我似乎没有提出过转区申请。”
他看着她将衣物叠好放入一个印着阿卡姆标识的布袋里。
“这是院方的安排,索恩先生。”
护士抬起头,笑容依旧。
“考虑到您之前的居住环境……确实有些不尽如人意。
院方认为,您理应得到更符合您身份和需求的照护。”
这番话听起来格外刺耳。
那过分的友善,就像在一家收费高昂但服务评价两极分化的养老院里遇到的那种特别热情的护工。
她们要么是真心拥有堪比南丁格尔的职业操守,要么就是在用甜言蜜语掩盖某些不便告人的疏忽,甚至可能在觊觎遗嘱上那模糊不清的签名。
“哦?”伊莱亚斯挑眉,“那么,我的‘新住处’,会比这里…更‘符合需求’?”他故意加重了语气。
“那是当然。”
护士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被这个问题激发了某种分享欲。
“环境非常好,而且……相当壮观。”
“壮观?”
这个词用在一间病房,或者一个疗养院区域上,显得极不协调。
阿卡姆的“壮观”只体现在其哥特式建筑的阴森和规模上,与舒适宜人毫不沾边。
护士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比喻,她歪了歪头,纤细的脖颈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就像……”
她斟酌着词句,声音放低了些,仿佛分享都市秘闻一样维系着一丝神秘感。
“就像是把凡尔赛宫最精华的部分,搬到了这里。
有对称的翼楼,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修剪得如同几何图案的花园……阳光充足得简直不像阿卡姆。”
她说完,对着伊莱亚斯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嘴角轻轻上扬,眼神却有些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