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迪逊的讶异并非伪装,她显然立刻意识到了这个词背后潜藏的巨大问题。
“是的,无法被影响。”
我确认道,并给出解释,
“假设一个人开启时停,他可以拿起他自己的杯子,喝掉里面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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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绝对无法拿起别人的杯子。
哪怕他用尽全力,那只杯子也会像焊死在空间中的三维投影,纹丝不动。
因为那只杯子,不属于他,不归他支配,哪怕他只是在潜意识里这么认为。”
“可‘他者’与‘自我’的界限,本身就是模糊的。”
伊莎贝拉则精准地指出了另一个核心的问题,
“空气属于我吗?
我脚下的地面属于我吗?
我穿的衣服,如果是我借来的,它又属于谁?
这种界定标准太过唯心,几乎无法量化。”
“它就是完全主观的。”
我赞许地看着她,
“当你发自内心地认为它属于你,它就会被你影响。
当你认为它不属于你,或者哪怕只是潜意识的深处,闪过一丝‘我无法完全支配它’的念头,那它就对你彻底免疫。”
麦迪逊的眼眸亮了起来,她显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那……是否可以通过自我欺骗,来强行扩大这个‘自我’的范围?”
“当然可以。
事实上,那位传授我能力的埃及老人,其巅峰时期,就是通过一种极端的自我催眠,说服自己‘整个世界都是我意志的延伸’,从而短暂地拥有了近乎无限制的、可以干涉一切的全面时停。
只不过,这种建立在自我欺骗上的认知,是极度脆弱的。
它需要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与自负来维持。
而一旦这种脆弱的自我暗示,因为现实中的一次小小挫败而出现偏差,就会导致能力的全面崩盘和不可靠化。
那位老人,也正是因为被人正面击败过一次,其‘世界由我支配’的狂妄认知被现实击碎,而最终丧失了绝大部分力量。”
“也就是说,”
伊莎贝拉作出了总结,“这个能力,实际上非常局限。”
“非常局限。”
我加重了语气,
“当你处于时停状态,你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维持和划定‘自我’所掌控的范围。
并且,所有针对‘他者’的、意图明确的行动,都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你手中有一把属于你的刀,但你永远无法用它刺破对方的喉咙。
你口袋里有一枚属于你的子弹,但它永远无法射中你设定的目标。
因为对方的喉咙和身体,都是纯粹的‘他者’。”
我看到麦迪逊嘴唇微动。
我能猜到她发言的方向,关于“间接影响”的问题。
我立刻进行了补充,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间接影响,也不行。
这个能力的判定标准,是纯粹主观的‘意图’。
只要你的行为,其最终目的是为了给‘他者’添加一个确定的、不可逆的结果,是令其从状态A转化为状态B。
那么这个行为在发动之初就会因为与‘现实’的冲突而自然回退、消解。”
“你不能通过挖空对方脚下的地面来让他坠落,因为你的意图是‘让他坠落’。
对于一个克制而理智的使用者而言,能对他者唯一做到的,就是在暂停的时间内,为他增添某种‘可能性’——且这种可能性,绝对不能是板上钉钉的‘定数’。”
麦迪逊立刻抓住了我话语中的逻辑前提:
“那假如,使用者不拓宽认知面,不克制,不理智,无法清晰地认识到自身行为和最终结果之间的因果联系呢?”
“那他就非常危险。
我说的不是对他人,而是对他自身。”
我将目光转向她,带上了些许审视的意味。
“如果他无法做到严格控制自己的认知,无法做到头脑绝对清醒,那么在时停中,首先被判定为‘他者’的,不是敌人,而是他自己的身体。
麦迪逊女士,你觉得,你可以完全支配和控制你自己吗?”
她略微思考了一会儿。
那张智性而略带娇矜的脸上,浮现出自信的微笑。
“我觉得我可以。”
“你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