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逢前

法律的审判庭,正在等待他们的出席。”

“伊米塔多公司,将为此不懈努力。

我们必须战斗。

战斗,直到每一位敌人,都化为尘土。”

言毕,他没有理会现场瞬间沸腾的提问声,只是将话筒递还给身侧的助手,随即转身。

身影迅速被安保人员构筑的人墙所吞没。

屏幕上的直播画面被掐断。取而代之的,是公司的广告。

一位发色如同薄荷苏打水般清澈的蓝发双马尾少女英雄,挥舞着一根与她形象极不协调的巨大葱绿武器,背景中闪过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日文符号。

我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

“西拉斯先生。”

一个声音在我身侧响起。

卡门·罗德斯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与我并肩而立,维持着一个既不冒犯也不疏远的社交距离。

这里是伊米塔多公司的公关部区域。

作为部门主管,她在此刻出现,是合乎流程与礼节的必然选择。

“以公关部的角度看,”

我问道,视线再次停留在屏幕上,

“方才那段展演,效果如何?”

“无懈可击。”

卡门先是给出了一个结论性的判断。

随后,她略微侧过头,额头在走廊筒灯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近乎珍珠质感的光晕,似乎是在组织更详尽的词句。

“您的形象,完全符合我们预设的基调。”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真诚的热忱,

“在那种紧迫的、被媒体和公众情绪高度压缩的场合,您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慌乱。

您的站姿,您将手自然垂于身侧的细节,都传递出一种绝对的掌控力。

您看上去,就像一位在决战前夜,已经知晓黎明时分胜利必然到来的国王。

这种姿态,本身就能给予公众最强大的信心。”

“至于发言的措辞,”

她继续分析道,

“两段式的结构功能明确。

前一段的悲悯与感恩,是与国民建立情感连接的必要表示。

后一段的愤怒与宣战,则是将这种被动的情感,转化为主动的、指向明确的行动力。

在那个时刻,公众需要的不是妙语连珠的哲学思辨,而是简洁有力、能代表他们发出怒吼的言辞。

您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完美。”

“但愿友利坚的国民,能够体会到我这份良苦用心,”

我平静地回应,

“即便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并不能真正理解其背后的逻辑。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卡门?”

“我明白,先生。

您是在为他们的福祉考量,正如您也会为公司的每一位员工和盟友的利益考量一样。”

“你不认为,这其中存在着某种程度的虚伪吗?”

我提出一个略带引诱性的问题。

“那并非虚伪,先生。那是责任。”

卡门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立即给出了回答,

“虚伪之所以遭到诟病,是因为虚伪者只想单方面地攫取由制造错误认知所带来的好处,就像那位乔治·桑托斯。

而您,是选择了一种最高效的方式,承担了‘认知真相’这一行为所必然带来的沉重责任。

并且,您的出发点完全是善意的。

这在本质上,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诚实。”

我必须承认,卡门的这番话,令我感到非常愉快。

与她相处的时间越长,我越能发现她身上那种罕见的特质。

在正常的、被社会普遍接受的道德观框架之外,她拥有着极其敏锐的智慧。

一个遵循常规道德的人不足为奇,但一个足够聪明的头脑,在洞察了世事之后,依旧能维持这种近乎“正常”的状态,则需要一种特殊的天真作为保护层。

这或许可以通过一个粗糙的类比来阐释。

我曾结识过一位巴黎的女作家

——她的观点是,那些外貌平庸的女性往往更笃信爱情的存在,因为她们进入亲密关系的机会相对稀少。

这种稀缺性使得她们难以积累足够多的经验,从而更难认知到情爱关系在本质上的肤浅、混乱,以及其野蛮的、缺乏秩序的动物性内核。

那位女士本人的私德,则恰好是她理论最生动的例证。

按照这个逻辑推演,她极有可能便是那种因过度使用自身魅力,以至于提前耗尽了所有幻想,最终不可避免地走向虚无解构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