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的审判庭,正在等待他们的出席。”
“伊米塔多公司,将为此不懈努力。
我们必须战斗。
战斗,直到每一位敌人,都化为尘土。”
言毕,他没有理会现场瞬间沸腾的提问声,只是将话筒递还给身侧的助手,随即转身。
身影迅速被安保人员构筑的人墙所吞没。
屏幕上的直播画面被掐断。取而代之的,是公司的广告。
一位发色如同薄荷苏打水般清澈的蓝发双马尾少女英雄,挥舞着一根与她形象极不协调的巨大葱绿武器,背景中闪过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日文符号。
我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
“西拉斯先生。”
一个声音在我身侧响起。
卡门·罗德斯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与我并肩而立,维持着一个既不冒犯也不疏远的社交距离。
这里是伊米塔多公司的公关部区域。
作为部门主管,她在此刻出现,是合乎流程与礼节的必然选择。
“以公关部的角度看,”
我问道,视线再次停留在屏幕上,
“方才那段展演,效果如何?”
“无懈可击。”
卡门先是给出了一个结论性的判断。
随后,她略微侧过头,额头在走廊筒灯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近乎珍珠质感的光晕,似乎是在组织更详尽的词句。
“您的形象,完全符合我们预设的基调。”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真诚的热忱,
“在那种紧迫的、被媒体和公众情绪高度压缩的场合,您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慌乱。
您的站姿,您将手自然垂于身侧的细节,都传递出一种绝对的掌控力。
您看上去,就像一位在决战前夜,已经知晓黎明时分胜利必然到来的国王。
这种姿态,本身就能给予公众最强大的信心。”
“至于发言的措辞,”
她继续分析道,
“两段式的结构功能明确。
前一段的悲悯与感恩,是与国民建立情感连接的必要表示。
后一段的愤怒与宣战,则是将这种被动的情感,转化为主动的、指向明确的行动力。
在那个时刻,公众需要的不是妙语连珠的哲学思辨,而是简洁有力、能代表他们发出怒吼的言辞。
您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完美。”
“但愿友利坚的国民,能够体会到我这份良苦用心,”
我平静地回应,
“即便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并不能真正理解其背后的逻辑。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卡门?”
“我明白,先生。
您是在为他们的福祉考量,正如您也会为公司的每一位员工和盟友的利益考量一样。”
“你不认为,这其中存在着某种程度的虚伪吗?”
我提出一个略带引诱性的问题。
“那并非虚伪,先生。那是责任。”
卡门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立即给出了回答,
“虚伪之所以遭到诟病,是因为虚伪者只想单方面地攫取由制造错误认知所带来的好处,就像那位乔治·桑托斯。
而您,是选择了一种最高效的方式,承担了‘认知真相’这一行为所必然带来的沉重责任。
并且,您的出发点完全是善意的。
这在本质上,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诚实。”
我必须承认,卡门的这番话,令我感到非常愉快。
与她相处的时间越长,我越能发现她身上那种罕见的特质。
在正常的、被社会普遍接受的道德观框架之外,她拥有着极其敏锐的智慧。
一个遵循常规道德的人不足为奇,但一个足够聪明的头脑,在洞察了世事之后,依旧能维持这种近乎“正常”的状态,则需要一种特殊的天真作为保护层。
这或许可以通过一个粗糙的类比来阐释。
我曾结识过一位巴黎的女作家
——她的观点是,那些外貌平庸的女性往往更笃信爱情的存在,因为她们进入亲密关系的机会相对稀少。
这种稀缺性使得她们难以积累足够多的经验,从而更难认知到情爱关系在本质上的肤浅、混乱,以及其野蛮的、缺乏秩序的动物性内核。
那位女士本人的私德,则恰好是她理论最生动的例证。
按照这个逻辑推演,她极有可能便是那种因过度使用自身魅力,以至于提前耗尽了所有幻想,最终不可避免地走向虚无解构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