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的手没有离开刀柄。她转身走向训练场中央,脚步落在压实的土道上,发出短促的闷响。陈阿六还在低头固定底座,铁锤放在一旁,木桩尚未敲实。她弯腰拾起铁锤,蹲下身,对准榫口,一锤砸下。
“咚。”
声音不大,却让远处几个搬运横木的人停了手。第二锤落下时,李三拄着拐从记录房方向走来,脚步微跛,呼吸比昨日平稳了些。
艾琳没抬头,又是一锤。
“要开会?”他站在三步外问。
“开。”她放下锤,站起身,“但不是讲道理的时候了。每人报一项能出的力——能训、能造、能守。不分老少,只看愿不愿扛。”
李三沉默片刻,点头转身。他走得很慢,拐杖在地面划出细浅的线痕。
艾琳走到横木架旁,伸手检查绳索张力。一处结扣松了半圈,她重新挽紧,指尖蹭到粗麻纤维上的旧油渍。这痕迹她认得,是前日陈阿六修器械时留下的。她没说话,只将绳头多绕一圈,打了个死结。
太阳偏西前,打谷场边缘已聚起人群。老农、妇人、少年陆续到场,没人高声议论,也没人主动开口。艾琳站在石台边缘,不登高,不扬声,等最后一个人站定,才说:“伤病申报照常,但今天加一项——你说你能做什么,我们就记下来。”
一名老汉咳嗽两声:“我腿不利索,可还能烧火做饭。”
“记下。”李三坐在台角,翻开册子。
“我会编筐,能做陷坑遮盖。”
“我也能。”
“我夜里眼亮,能盯哨。”
声音渐渐多了。有个少年犹豫着举手:“我能跑信……就是力气小,扛不动重物。”
艾琳看了他一眼:“跑信够用了。明天晨训你列第一队。”
人群里有人低语:“官差又不是海盗,他们有律法撑腰,咱们这么搞,算不算犯上?”
话音未落,王石头从南坡巡线回来,听见了,径直走到说话人面前:“那你说,他们拿尺量你柴垛时,你跪着让他们量,就能保住柴吗?”
那人抿嘴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