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我去趟东头,这里你先帮我看一下。”叶法善对来帮忙的村民交代了一句。老李正在旁边弄着艾草,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担忧:“东头如今都是黑袍人的地界,道长要不去别处?”叶法善笑了笑:“没事,我就去看看,顺便采点薄荷回来,最近镇上咳嗽的人多。”
他拿起墙角的布幡——青布上用朱砂写着“妙手回春”四个大字,笔画遒劲,透着股正气。此刻正好用来做掩护,扮成走街串巷的游医,倒不容易引人注意。
进了柳林镇,街上的行人比往日少了大半。往日这个时辰,挑着菜担的农妇、推着独轮车的货郎、追打嬉闹的孩童,能把街道挤得满满当当。可今日,青石板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穿黑袍的人三三两两地走着,腰间挂着十字木牌,木牌上的红漆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他们见了村民就上前搭话,手里拿着叠黄纸,想来是在劝人“奉献”。有个挎着竹篮的老婆婆被拦住,篮子里装着刚烙的饼,黑袍人指着篮子说了几句,老婆婆就哆哆嗦嗦地把饼全倒在了黑袍人手里的布袋里,自己空着篮子,低着头往家走,背影佝偻得像棵被风吹弯的芦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法善低着头,顺着墙根往东走。布幡被风一吹,“哗啦啦”地响,幡角扫过墙面,蹭下些许白灰。他的目光像探照灯,扫过路边的店铺——绸缎庄的门虚掩着,里面没开灯,黑黢黢的;杂货铺的柜台后没人,只有算盘扔在桌上,珠子散了一地;只有一家包子铺还开着,蒸笼冒着白汽,却没一个顾客,掌柜趴在柜台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墙上的十字标记。
快到张大户家时,远远就看见那座新瓦房的门楣上,果然钉着个半人高的十字木牌。木牌是新做的,边缘还泛着白茬,上面用红漆画的十字歪歪扭扭,像是喝醉了酒画的,红漆顺着木缝往下流,在门板上洇出几道暗红的痕,看着像血。
几个黑袍人正指挥着村民往院里搬东西。有个汉子扛着米袋,袋口没扎紧,白花花的米漏了一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往前走;两个妇人抬着个木箱,箱子上了锁,看样式像是装首饰的,两人的脸憋得通红,脚步却不敢停;还有个半大的孩子,抱着捆新布,布是上好的湖蓝色,是张大户准备给儿子做新棉袄的,此刻却被孩子抱在怀里,送往那挂着十字木牌的院里。
这些村民脸上都带着种被蛊惑后的狂热,眼神发亮,嘴里还念叨着:“献给圣主,得享永福……”“圣主保佑,子孙平安……”像是被人按了复读机的开关,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
叶法善往旁边的老槐树后躲了躲。这棵槐树有些年头了,树干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展开,像只巨大的手罩在头顶。浓密的树叶遮住了他的身影,只露出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那些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