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贵清迷踪

天没亮透,我们就背着武器和物资摸出了老杨家,老史打头,我居中,耗子殿后,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融进了村后那片墨绿色的山影里。

参天古木的树冠层层叠叠,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些支离破碎的光斑勉强漏下来,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影子。脚下是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落叶层,厚得能埋进脚踝,踩上去软塌塌的,一股腐木和湿泥混合的甜腥气味直冲鼻子。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落叶层被挤压的声,偶尔还有气泡破裂的轻响。

老史走在最前面,手里的厚背砍刀不停挥动,斩断拦路的藤蔓。这些藤蔓都有手腕粗细,上面布满尖刺,砍断时溅出的汁液带着股青草腥气。我和耗子跟在后面,衣服早就被露水打透了,紧贴在身上。林子里闷热得像个蒸笼,没走多远,汗水就顺着额角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手臂和大腿被带刺的灌木划出一道道血痕,汗水一浸,火辣辣地疼。

走了约莫半个钟头,老史突然停下脚步。他从怀里掏出那个老旧的指北针,铜质表盘上的指针正在疯狂打转,根本停不下来。

这地方……。老史把指北针收起来,抬头看了看被树冠遮蔽的天空。

我们试着根据树皮上苔藦的分布来判断方向,但这林子里太潮湿,很多树干四面都长满了青苔,根本分不清哪面是北。老史带着我们往左侧的山坡爬去,想找个制高点观察地形。山坡比看上去陡峭得多,腐烂的落叶下藏着湿滑的石头。我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幸亏抓住了一根粗壮的树藤。耗子更惨,一连滑倒了三次,裤子上沾满了泥浆。

等我们气喘吁吁地爬到坡顶,拨开茂密的灌木往外看,心都凉了半截。前面是更深更密的林子,远处还有几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山梁,我们要找的地方根本无从找起。放眼望去,满目都是深浅不一的绿色,山峦重叠,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白跑一趟。耗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衣领大口喘气。他掏出水壶猛灌了几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和汗水混在一起。

稍作休整后,我们退回谷底。老史在一条溪边的泥地上发现了两种不同的脚印。一种是专业的登山靴印,鞋底花纹很深;另一种是军用胶鞋的印记,鞋码较小,步距很有规律。两种脚印交错在一起,说明这两拨人曾经在这里相遇过。

老史蹲在地上,用手指丈量着鞋印的尺寸,看这脚印的深浅,应该都是壮年男子,每拨至少有三个人。

就在这时,耗子突然压低声音:有人!他猛地举枪对准左侧的灌木丛。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灌木丛微微晃动,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那身影移动得极快,转眼就消失在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