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无视。就像巨龙不会在意脚下的蝼蚁,神明不会理会凡人的祈祷。她在用眼神告诉他:你,以及你身边的一切,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一股尖锐的,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的痛感,从他心脏的位置蔓延开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天宇,你怎么了?”
身旁,父亲萧战的声音低沉地传来。
萧天宇回过神,对上父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的审视。
“我……我没事。”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
萧战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高台。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像一座山,沉沉地压在了萧天宇的肩上。
萧家的几位长老,也停止了交头接耳。他们的目光,像一把把小锉刀,一下一下地,在他身上来回刮过。那些目光里,有震惊,有困惑,有探究,更多的,是一种萧天宇从未见过的……失望。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像是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
他退掉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废物?
一个他萧天宇,他萧家,永远也高攀不起的绝世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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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像是在说服自己,“一定是巧合,她一定是走了运,看过什么孤本秘籍……”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孤本秘籍?什么样的孤本秘籍,能让墨老说出“自愧不如”这四个字?什么样的运气,能让一个人在灵脉尽毁之后,拥有如此恐怖的丹道知识?
他想起了凌云溪那份答卷的内容。
“……补充药性注解三十七条,勘误古籍记载三处……”
这些话,像一记记重拳,砸在他的脑子里,让他头晕目眩。他也是炼丹师,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已经不是“知识”的范畴了,这是“境界”。一种他,甚至是他父亲,都无法企及的境界。
他试图在记忆中寻找支撑自己判断的证据,可他找到的,只有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对自己过往行为的否定。
他想起,凌云溪灵脉被毁后,他第一次去看她。她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看到他来,眼中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她说:“天宇哥,我没事的,我一定可以重新修炼的。”
那时,他只觉得她天真得可笑。
他想起,他提出退婚时,她拉着他的衣角,哭着说:“天宇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时,他只觉得她死缠烂打,令人厌烦。
他想起,他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凌家的大门外。她被家族子弟欺负,摔倒在地,满身泥泞。她抬头看着他,眼中没有了哀求,只剩下一种死寂的,灰败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