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愤怒,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他们怕的不是灵水县倒台,而是怕灵水县倒台的方式不对。如果是因为村民上访而引爆,那青龙镇必然会被溅一身血。
可现在,省里以雷霆之势,从一个更高的层面,直接动手,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问题。这就像一场外科手术,精准地切除了肿瘤,却没有伤及旁边的健康组织。
对于青龙镇来说,这简直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结局。
江澈低着头,假装在思考,实际上大脑在飞速运转。他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接下来两位领导的“迪化”方向。
果然,孙大海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江澈的脸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小江,这件事情,太巧了。”孙大海一字一顿地说道,“早不爆,晚不爆,偏偏就在村民们要去市里告状的前一天晚上,省委直接动手了。这时间点,卡得比我们镇政府的下班铃都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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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国也凑了过来,他看着江澈,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敬畏:“这就像是……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最关键的时刻,先是帮我们按下了村民上访的暂停键,然后,又直接把桌子给掀了。不给我们任何沾上麻烦的机会。”
两道目光,如两盏探照灯,死死地锁在江澈身上。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澈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来了,来了!经典的全员脑补迪化环节又来了!
他内心在疯狂咆哮:别看我啊!我他妈就是那个玩火的熊孩子,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救火总指挥!我只是想保住我自己的饭碗,没想保你们的乌纱帽啊!
但他知道,此刻,任何的解释和否认都是苍白无力的,甚至会起到反效果。
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继续装下去。
他缓缓抬起头,迎上两位领导的目光,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无奈和沧桑的微笑。
这个表情,是他上一世跟着省厅大领导学来的,专门用在“功劳太大,不便明说”的场合。
“两位领导,”江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沉稳,“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刻安排干部下村,安抚好下游村民们的情绪,告诉他们问题已经从根源上解决了,请他们相信政府。另外,也要主动和县里、以及省调查组联系,全力配合好后续的善后工作。至于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不是吗?”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既体现了高瞻远瞩的大局观(安抚群众,配合上级),又流露出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超然。
孙大海和李卫国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撼和了然。
成了!
这小子,他默认了!
孙大海看着江澈,心中翻江倒海。
他之前只觉得江澈是个福将,是个能解决具体问题的“高人”。从水泥厂改制,到古桥保护,江澈总能出奇制胜。
可今天这件事,让他对江澈的认知,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这已经不是“术”的层面了,这是“道”的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