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昭跟在董卓身后,垂手肃立。

董卓浑厚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端起面前盛满咂酒的陶碗,并未饮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主位上的尔玛强身上:

“尔玛强首领,诸位参狼的兄弟!董某此来,非为饮酒叙旧,实有要事相商。”

“早知道董校尉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有话但说无妨!”

“洮水上游,白石山麓,本是诸族生息繁衍之地。然近年来,牢姐羌仗着地势险要,屡屡越境劫掠过往客商,袭扰汉羌村落,行径猖獗,人神共愤!此等害群之马,如毒瘤盘踞,不仅祸害汉家商路,更侵扰贵部草场,长此以往,白石山麓恐再无宁日!”

尔玛强浓眉紧锁,声音里带着警惕,“董校尉,我参狼羌与牢姐羌毗邻而居,虽有摩擦,却也相安多年。不过牢姐羌劫掠商旅,确实不当。”

董卓观察着尔玛强等人阴晴不定的脸色,继续道:“今次,皇甫规将军震怒!已决意亲率大军,犁庭扫穴,一举荡平牢姐羌,永绝后患!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将军仁义,念及参狼部落乃白石山真正主人,特命董某前来,邀贵部共襄义举!”

“共襄义举?纵然皇甫将军大军压境,欲灭其族……恐非易事。况且,白石山溪头之外,便是羯族的领地。往年寒冬,羯人若遇雪灾草枯,必会东进劫掠。我参狼与牢姐,向来是联手御敌,方能将其挡在溪头之外。若牢姐被灭,我参狼独木难支,如何抵挡羯族铁蹄?届时,白石山麓,怕是要换主人了!”

帐内气氛更沉,几位年长的头领纷纷点头附和,忧心忡忡。这正是他们最大的顾虑。

董卓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朗声一笑,笑声中充满自信:“首领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你两部皆不过数百帐,势单力薄,自然需要抱团取暖,方能抵御外辱。可如今呢?”

他目光灼灼,扫视全场,“参狼羌族在头领治下,控弦之士逾两千,牛羊遍野,毡帐如云,早已是白石山第一强部!区区羯族,不过疥癣之疾,以贵部今日之强盛,何惧之有?”

听着董卓的夸赞,尔玛强眼中闪过了异样的光芒。

董卓身体微微前倾,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尔玛强心头:“洮水之畔,水草再是丰美,也养不活两个日益壮大的部落!一山不容二虎,此乃天理!与其坐等日后与牢姐部落为争草场水源而刀兵相见,血流成河,不如趁此良机,借皇甫将军雷霆之势,一举剪除这心腹之患!从此,白石山南麓,广袤草场,尽归参狼!这才是长久立足的根基!”

董卓的话,赤裸裸地揭开了生存空间的残酷真相。尔玛强眼神闪烁,显然被触动了。

“至于羯族之忧……”董卓嘴角勾起一丝笃定的笑意,“将军早有安排!事成之后,将军承诺,将在白石山口留驻一支五百精锐的汉军!兵甲精良,弓弩齐备,专责协助贵部,共御溪头羯患!此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