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樵夫武吉

老者头也没抬,手指轻轻捏着鱼竿,声音慢悠悠的,像渭水的水流:“不然呢?”

“可您这钩是直的啊!”武吉把柴禾往地上一放,叉着腰乐了,“别说钓鱼了,就是挂片叶子都挂不住!您是不是眼神不好,拿错钩了?要不我下次上山给您捎个弯钩来,不值钱的东西,犯不着这么折腾。”

周围路过的几个农人也凑了过来,看着那直钩指指点点。有人说:“这老头怕不是傻了吧?直钩怎么钓鱼?”还有人说:“许是故意的,想博个新鲜?”

老者终于抬起头,那双眼睛竟亮得很,像含着两颗星子,直直看向武吉。他上下打量了武吉一番,眉头微微蹙了蹙,又松开,慢悠悠道:“后生,我这钩虽直,钓的却不是鱼。倒是你,今日进城,怕是要惹祸。”

武吉正笑得开心,闻言顿时收住笑,脸一沉:“老人家,我好心跟您说话,您怎么咒我?我进城卖柴,能惹什么祸?”

“不是咒你,是算你。”老者拿起身侧的一个布包,从里面掏出几片龟甲,放在青石上轻轻一摆,“你今日入城,必伤人命。”

“放屁!”武吉火了,他是个老实人,平日里连鸡都不忍杀,怎么会伤人命?他抄起地上的柴禾,往扁担上一挑,“我看您是老糊涂了,懒得跟您废话!”说罢,转身就走,脚步比刚才更急,心里却莫名有点发慌——那老者的眼神太亮了,亮得像能看透人心,让他浑身不自在。

赶到西岐城门时,果然已是辰时。城门洞下挤满了人,挑菜的、卖布的、赶车的,还有守城的兵士,手里握着长矛,来回巡视。武吉挑着柴禾往城门里挤,嘴里不停喊着“让让,让让”。

刚走到城门内侧,忽然听见有人喊:“站住!柴禾上的枝桠太长,刮着人了!”

武吉回头一看,是个穿褐色差服的门官,正皱着眉瞪他。那门官约莫四十多岁,脸上带着一道刀疤,从额角一直划到下颌,看着挺凶。武吉赶紧停下,想把柴禾上突出的枝桠往下压一压:“对不住,对不住,我没注意。”

可他挑着柴禾,转身时动作没掌握好,身后的柴枝“呼”地一下甩了出去,正好打在那门官的额头上。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门官闷哼一声,往后便倒,后脑勺“砰”地撞在城门的石墩上,鲜血瞬间从额角渗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眼睛瞪得大大的,竟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