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中的窸窣声愈发清晰，那矮小佝偻的轮廓正谨慎地逼近。

幽冥眼神一凛，指间凝聚的微薄死气虽弱，却带着千年杀伐淬炼出的精准与致命。沐瑶也屏住呼吸，体内星辰之力悄然流转，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然而，那身影在距离他们约十步远处停了下来，雾气略微散开，露出一个穿着破烂麻衣、头发花白稀疏、面容布满深深褶皱的老妪。她手中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杖，一双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相拥而坐的两人，尤其是在感受到幽冥身上那即便重伤也难以完全掩盖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时，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外……外来者？”老妪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旧的风箱，“你们……怎么闯进‘寂灭之林’的？”

寂灭之林？沐瑶与幽冥对视一眼，均从未听过此地名。

沐瑶见对方似乎并无恶意，且形单影只，稍稍放松了警惕，尝试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婆婆，我们是不小心从……从一个秘境里掉出来的。我朋友受了重伤，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找个地方疗伤。”她刻意模糊了堕星墟的信息。

老妪浑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尤其在沐瑶那虽然染血却难掩灵秀之气的脸庞和幽冥那即便狼狈也依旧惊人的容貌与气度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疑惑。

“秘境？”她喃喃自语，似乎不太相信，但看着幽冥那明显重伤虚弱的状态，又看了看沐瑶眼中的焦急不似作伪，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这片林子……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雾气有毒，吸久了会耗人生机。而且……最近不太平，有‘东西’在雾里游荡。”

她说着，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浓郁的灰雾，仿佛那里面真的藏着什么可怕的存在。

沐瑶心中一紧，连忙追问：“婆婆，那您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或者附近有没有安全一点的地方？”

老妪沉默了一下，用木杖指了指一个方向：“往那边走……大概半日路程，有一个我们族人避世的废村。村子有古老的结界，能稍微抵挡这雾气和林子里的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过……”她顿了顿，看向幽冥，“他这伤……寻常法子恐怕……”

话未说尽，但意思很明显。幽冥的伤势太重，即便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能否撑过去也是未知数。

沐瑶眼神一暗，但随即又坚定起来。有希望就好！

“多谢婆婆指点！”她诚恳地道谢，试图站起身，却因久坐和虚弱踉跄了一下。

幽冥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的腰，这个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势，让他眉头微蹙，闷哼一声，但手臂却稳稳地没有松开。

老妪看着两人之间那自然而然的亲密互动，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微光，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用木杖敲了敲地面：“快走吧，天黑之后，林子更危险。”说完，她竟不再停留，转身佝偻着身子，很快便消失在浓雾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

沐瑶看着老妪消失的方向，总觉得有些蹊跷，但此刻也顾不得多想。她看向幽冥，担忧道：“你还能走吗？半日路程……”

幽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缓缓站起身。虽然依旧脸色苍白，身形甚至有些摇晃，但那挺直的脊梁和深邃眼眸中重新凝聚起的冷厉，昭示着他正在快速从濒死状态中挣扎出来。

“无妨。”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老妪指的方向，眼神幽深，“跟紧我。”

他自然也不会完全相信那突然出现的老妪，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