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气流裹挟着冰屑从耳畔呼啸而过。

幽冥揽着昏迷的沐瑶，在那狭窄曲折的冰缝中急速穿行，将身后那毁天灭地的爆炸轰鸣与能量乱流远远甩开。他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以至于周围的冰壁都化为了模糊的蓝白色流光。

不知遁行了多久，直到身后的震动和巨响彻底消失，只剩下永冻冰层固有的死寂，幽冥的速度才缓缓慢了下来。

他寻了一处冰缝较为开阔、相对稳固的所在，小心翼翼地停下。此处已是极深的地底，空气寒冷刺骨，却奇异地带着一丝微弱的、来自地底深处的硫磺气息，冰壁也不再是纯粹的深蓝，而是夹杂着些许暗红色的矿物质脉络，散发出微弱的热量和暗淡的红光，勉强提供了一丝照明。

幽冥将沐瑶轻轻放在一处相对平整的冰台上，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站在冰台边，低头凝视着沐瑶依旧昏迷却眉头微蹙的睡颜。她周身流淌着温润而强大的星辰光辉，气息平稳却深不见底，显然正在深度消化那两滴帝血和完整的星龛传承。那光芒驱散了周围的严寒，也映亮了他苍白而复杂的脸庞。

空的。

那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每一次都带来剜心剔骨般的剧痛和彻骨的冰寒。

千年筹谋，万般杀戮，背负两界骂名，甚至不惜逆天改命合成幽冥灯……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那个玉棺承载着他最终希望的前提之上。

可它……竟然是空的。

那她呢？他等待了千年、寻找了千年、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那个人呢？

是被辰帝残魂转移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一个让他心甘情愿成为辰帝计划棋子、守护其传承的骗局？

无数的猜忌、愤怒、绝望和茫然如同毒藤般疯狂缠绕着他的心脏，几乎要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周身那刚刚被帝血强行抚平的幽冥死气再次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眼底隐隐有血色翻涌。

就在他心魔渐生，周身气息越发冰冷危险之际——

“嗯……”冰台上的沐瑶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长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初时还有些迷茫涣散，但很快便聚焦起来，变得更加清澈、深邃，眼底仿佛有万千星辰生灭，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智慧与威严。帝血和完整传承的融合，让她由内而外都发生了蜕变。

她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冰台边、神色不对的幽冥。

“幽冥？”她立刻坐起身，担忧地抓住他冰凉的手，“你没事吧？你的伤……”她敏锐地感觉到他气息不稳，情绪极度压抑，那是一种比身体伤势更令人不安的状态。

掌心传来的温暖和担忧仿佛一道微弱的光，暂时照进了他冰冷的内心深渊。

幽冥猛地回神，眼底翻涌的血色迅速褪去，但那份深沉的痛苦与迷茫却无法立刻掩藏。他看着她关切纯净的眼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该如何告诉她？告诉她他千年执念可能只是一场空？告诉她她所继承的力量，或许建立在一个残酷的谎言之上？

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