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孤狼行

晨雾像融化的奶脂般漫在狍子屯的屋顶上。郭春海蹲在机修车间门口,用猎刀削着一截柞木棍。刀刃刮过木纹的声惊醒了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进雾里。他特意换了双新做的鹿皮靴——靴筒用马鹿腿皮缝制,踩在露水打湿的山路上稳得像生了根。

阿玛哈说北沟有狼踪。乌娜吉从晨雾中走来,腰间新换的箭囊上别着三根黑翎箭。她今天把长发编成一条粗辫子,发梢系着红绳——鄂伦春猎人独行的装束。

二愣子风风火火跑来,解放鞋上沾着食堂的豆油。他脖子上挂的阿莉玛送的骨串新添了颗狼牙——是上次在南坡捡的。那个白桦找你!他挤眉弄眼,说是有。

赵卫东抱着改造过的声波仪走来,眼镜片上全是雾气。这次的外壳用的是报废的拖拉机滤清器,天线用铜丝绕成了螺旋状。截获段狼嚎,他推了推眼镜,频率异常,像是受伤的狼。

白桦已经在拖拉机旁等候。她今天换了身罕见的鹿皮猎装,腰间别着那把精致的双管猎枪。见郭春海过来,她扬了扬手里的马鞭:敢不敢单独跟我走一趟?

老刘的东方红拖拉机突突地驶向北沟。车斗里只有郭春海和白桦两人,气氛微妙得像绷紧的弓弦。老司机残缺的小指神经质地敲着方向盘,这是他遇到尴尬事时的习惯动作。

去年冬天,他突然开口,白姑娘一个人猎了五头狼。

车斗里顿时安静下来。郭春海注意到白桦的鹿皮靴子上有道新鲜的爪痕——是狼爪留下的。

山路在榛子沟尽头变得陡峭。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密林,白桦的鹿皮靴子踩在落叶上几乎没声响。她突然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凹陷:独狼,右前腿有伤,不超过两小时。

郭春海点点头。爪印前端深浅不一,右前爪印特别浅——是头受伤的独狼,体重约八十斤。更关键的是步距忽长忽短,说明它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行。

白桦取下双管猎枪,动作流畅得像在跳交际舞。这把枪明显改装过,枪管比寻常的短一寸,枪托上刻着精细的云纹。跟紧我,她轻声说,这畜生狡猾得很。

追踪痕迹来到处山坳,白桦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前方二十米的灌木丛微微晃动,传出的声响。郭春海慢慢抬起五六半,准星对准那片晃动的灌木。

就在此时,灌木丛中猛地窜出个灰影!那独狼少说有八十斤,右前腿果然带着伤,却丝毫不影响它的速度。白桦的枪几乎同时响了,子弹擦着狼耳飞过,打在后面的松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