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雪下了一整夜,郭春海推开房门时,积雪已经没过了门槛。
他抄起靠在墙角的木锨,开始清理院里的积雪。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凝结成霜,挂在他浓密的眉毛上。
春海,趁热吃。乌娜吉从屋里探出身,递来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缸子里是滚烫的玉米面糊糊,上面漂着几片腌白菜。
郭春海三两口喝完糊糊,抹了抹嘴:今儿个得上山看看,昨晚那动静不对劲。
乌娜吉皱了皱眉,把睡眼惺忪的孩子往怀里搂了搂:听着像是老沟方向?
郭春海从墙上取下五六半步枪,熟练地检查枪栓,像是熊瞎子闹腾。
屯口的大榆树下,二愣子已经等在那里,正用脚踢着树根下的积雪玩。见郭春海来了,小伙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春海哥,俺听见动静了,准是那家伙!
郭春海没搭话,蹲下身查看雪地上的痕迹。榆树根部有几道新鲜的抓痕,树皮被撕开,露出里面发白的木质。他掏出随身带的皮尺量了量:掌宽十八公分,是个大家伙。
两人沿着山道往老沟方向走。雪后的山林寂静无声,只有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声。郭春海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查看雪地上的痕迹。
看这儿。他突然蹲下身,指着雪地上的一串脚印,前掌深,后掌浅,这熊瘸了条腿。
二愣子凑过来,鼻子都快贴到雪地上了:乖乖,这步子跨得比我还大!
又往前走了约莫二里地,一片狼藉的景象出现在眼前。几棵碗口粗的桦树被拦腰折断,雪地上满是挣扎的痕迹。郭春海扒开积雪,露出下面暗红的血迹。
昨晚上在这儿干了一架。他用树枝拨弄着雪下的毛发,看这毛色,像是跟猞猁。
二愣子突然惊叫一声:春海哥!快看这个!
雪地里半埋着一个帆布包,已经被撕得稀烂。郭春海捡起一块碎片,对着阳光看了看:军用帆布,像是苏联货。
继续追踪熊的足迹,两人来到林场边缘的仓库。木门被撞开一个大洞,里面的面粉撒了一地,混合着熊的脚印和血迹。郭春海注意到墙上有一道长长的抓痕,高度将近两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