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则推了推眼镜,露出了些许好奇的神色。
林小乙心脏微微一跳。他知道,这是赵雄在给他搭建一个舞台,一个可以合理展现“小聪明”而不至于太过引人怀疑的舞台。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像高逸那样冷静分析,而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有些犹豫和不确定的观察口吻。
“回……回捕头的话,”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小的这两日,在茶楼、巷口,确实听了不少。百姓们说得……越发邪乎了。除了之前的灶台响、白影子,现在还有人说,听到半夜有女子在窗外哭,还有人说,家里的鸡鸭莫名少了几只,都说是被狐仙摄去吃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然后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不过……小的觉得,大家好像……也不是全都一样害怕。”
“哦?”赵雄眉梢微挑,“怎么说?”
郑龙和吴文也露出了注意的神情。
林小乙斟酌着词句,慢慢说道:“比如,在码头那边扛包的力夫,他们虽然也说,但更多是当个稀奇事,干活喝酒时照旧。还有……城西几家米铺的伙计,小的听他们闲聊,好像对这事儿不怎么上心,反而有点……有点幸灾乐祸似的,说城东那边闹得凶,活该……”
他提供的不是什么石破天惊的线索,只是一些细微的、容易被忽略的市井生态切片。但正是这些切片,隐隐指向了恐慌情绪分布的不均衡性。
赵雄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他没有立刻评价,而是陷入了更深的沉思。郑龙和吴文也若有所悟。
刑房内,刚刚激烈争论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一种新的、更加细腻的调查维度,似乎随着林小乙这看似懵懂的叙述,被悄然引入了这困局之中。
林小乙说完,便又低下了头,恢复了那副恭顺的样子,仿佛刚才那几句话,只是他作为一个“耳朵”的本分。
但他知道,种子已经播下。接下来,就看赵雄这颗久经沙场的老姜,能否从中品出不一样的味道了。